48 守株待兔
48 守株待兔
飲花囫圇吃了幾個菜,又將那壺酒不知不覺全灌下了肚。 她酒量不好,也不算差,喝得不少,眼睛卻還亮得很,路上遇到臉熟的,還能端端正正地與人打招呼。 如果不是平地也被自己絆了個大跟頭的話。 飲花哎呦了一聲,踉蹌幾步站定,發(fā)現(xiàn)自己險些走錯了道。 好在此時沒人經過,沒被人看見自己的這副窘迫模樣。 深巷里的情事實在給她帶來太大沖擊,哪怕已經吃飽喝足,走了這么遠一截,飲花的腦海里還是時不時浮現(xiàn)出那雙纏吻在一起的男女。 晃晃悠悠走到山門,飲花鼻子嗅了嗅,發(fā)覺自己身上的酒氣還很重,以免進去后被責問,她索性坐在蓮花池旁散散氣味。 順道有事要好好思量一番。 碧色荷葉已經生長出來,齊齊鋪在水面上,未到盛夏時節(jié),小荷才露尖尖角。 飲花伸手撥了幾下水,這池里的錦鯉很親人,見狀大約以為有魚食來了,紛紛簇擁到她的指尖來。 酥酥麻麻的癢意從指腹蔓開,飲花好心情地笑起來。 魚吻很輕,有幾分舒服。 他們的卻不是。 思緒不由自主地便飄了過去,飲花發(fā)覺自己又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手,水跡四散,破裂成一個個晶瑩的水珠子,又墜落下來,融回池水之中。 熱意又起,大約今日的氣溫有些太高了點。 錦鯉都知道要躲到蓮葉下頭乘涼,飲花效仿,改坐到另一邊的銀杏樹下去。 這株銀杏有著茂盛的樹冠,在地上投下的陰影很寬闊,可以供好些人共同納涼。 她就坐在這里,托著腮漫無目的地看著寺前在忙活的僧人。 出家人的日子不都是如此的嗎? 誦經、灑掃、齋戒怎樣都好,她這些年也算在清覺寺長大,見過破戒的,頂多也就是出家前愛喝酒的,沒忍住偷偷飲了酒,被發(fā)現(xiàn)后就受了好一頓罰,要么就是食了葷腥,總歸都是口腹之欲。 卻沒見過有人破戒,破的是色戒。 寂歸,那人是寂歸啊。 飲花心下思緒復雜起來。 素日與寂行來往多的,她自然會更熟悉些,寂歸便是其中之一。 若說寂安常有小孩子的心性,寂歸卻似乎比寂行還要大上幾歲,只是入寺太晚,要叫他一聲師兄。寂歸性子不如寂行沉穩(wěn),卻也可靠,常常幫寂行打理一些瑣事。 隱約記得,他出家之前家境不錯,是見過大世面的。 可他既然遁入空門,怎能如此 飲花心下計較著,想來想去,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人。 正當出神,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飲花嚇了一跳,卻見寂安笑吟吟地從身后走過來。 飲花jiejie,還有我嚇到你的時候呢! 若放平日,飲花早就上去狂揉他的腦袋出氣了,今天卻沒什么興致。 她神色倦倦,無波無瀾地配合道:啊,嚇死我了。 寂安: 寂安如何看不出來她的興致缺缺,在她身邊坐下,問:發(fā)生何事了? 飲花:怎么這么問? 我看jiejie好像有什么煩心事,寂安說著,不知想到什么,又小聲念叨了句,不過jiejie似乎總有煩心事。 沒有,就是喝多了酒,在這里吹吹風。 寂安聞言,哦了聲,捂住鼻子:我聞見了!jiejie你小心點吧,要是被師兄或是師叔看見了,你又要挨說! 飲花被他逗樂,腦中靈光一現(xiàn),試探地問:寂安,問你件事。 什么呀? 飲花想了想,掃視了圈四周,目標不在,于是開口道:今日你寂歸師兄可是下山了? 沒有呀,寂安一臉茫然,寂歸師兄誦經呢,我方才還看見他了。 一整天都沒出去過嗎? 沒有哇。寂安說著,自己都猶豫起來了。 難道真是我看錯了? 飲花沒有如釋重負的心情,仍舊滿腹疑慮。 她也不好冤枉人,或許真是她看錯了,那更好。 飲花如是渾渾噩噩過了兩天,總覺心頭有事壓著。 她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弄明白的性子,思量再三,決定還是再去看一看。 同樣的酒樓,同樣的位置。 這臨窗的桌起先還被人占了,是飲花拿一碟招牌菜換來的。 飲花在這兒枯坐了一下午,也沒再見到上回那對鴛鴦出現(xiàn)。 首次探虛實,敗北。 有一就有二,有三,飲花不是天天來,隔幾天來一次,或許是她往這家酒樓跑得著實太勤快了,連店小二都已經眼熟她。 等她第六次坐在這個位置,已經距離上次過了半個多月。 她望著巷子里那對執(zhí)手相看的情人,一時欣喜過甚,不小心將滿杯的酒都喝了。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雁娘送別了情郎,還沒走到自己的房間,就有侍女來報,說有人找,就在后門。 她心道莫非是他還有什么話忘了說,于是也就跟著去了,見到來人一下愣了。 那是個從沒見過的生面孔,還是個姑娘,長得極美,比她們添香館的頭牌更甚。 她負手而立,見到她就抬手親切地揮了揮,腰間的鈴鐺隨之發(fā)出清泠的脆響。 今日冒昧叨擾,姑娘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