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昭陽公主搞事業(yè)中

    朝堂。

    諸位愛卿今日何事啟奏？

    敬皇帝話剛說完，文武百官魚貫出列，蹦豆子似的你一言我一語說了起來。

    中原黃河水患，災民流離失所。

    北方突厥侵擾，邊民叫苦連天。

    西南又起蟲瘴，恐有大疫之憂。

    東倭海盜搶劫，漁民

    整個大唐的版圖就像是一只味道鮮美的白斬雞，每一角都守著貪婪的小蟲豸，隨時準備著咬下一塊rou來。

    李敬擺擺手，先問李玨：太子有何想法？

    華夏大地，自古以來，災害頻仍，生民苦難。太子表現(xiàn)出與其身份相符的冷漠，說：太平盛世少見，亂世離亂頻繁。不是今年如此，是年年如此。百姓挺得過去年，自然挺得過今年。

    從某種角度來說，太子李玨說的是大實話。

    而實話最難聽。

    宰相崔令忍不住出聲：殿下所言未免薄情。

    太子李玨陰鷙回眸。崔宰有何高見？

    崔令上前一步正要回話，李敬一揮手把人摁了回去?；实勰樕珶o悲無喜，指了李瑛，道：晉王你說。

    李瑛向來在朝中低調(diào)行事，夸晉王脾氣好的人不少，說他有能力的人不多。他站在太子身后，神色畢恭畢敬答道：治河有水利官員，戍邊有邊疆戰(zhàn)士，蟲瘴有苗醫(yī)苗藥，倭寇有海邊將領(lǐng)。四方有難，百官應救。父皇何憂之有？

    晉王說的話再正確不過，是一句正確的廢話。李敬繼續(xù)點了李環(huán)，問：齊王，你呢？

    李環(huán)吊兒郎當?shù)卮鸬溃簴|西南北中，怎就沒一個安生地方？二兄所言確實很對，但國庫空虛亦是事實。依兒臣之見，不如多征些蘇杭的稅，來救救其它地方的急！

    說到底，還是一個錢字。

    太子薄情，晉王平庸，齊王不著調(diào)。

    李氏三子竟無一人堪當大用。

    朝中文武百官之中有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數(shù)，可無一人敢在圣人面前表露此意。李敬是馬上得來的江山，他知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難的道理，難在后繼無人卻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下朝之后，敬皇帝傳太子與崔宰二人又入內(nèi)朝。李瑛望著兄長的背影失神一瞬，齊王意味不明地問：二兄這是在為兄長憂心？李瑛點頭，沒有否認。齊王順著說道：父皇肯定又要罵兄長了！又不是兄長的錯，他倒要天天挨罵！

    皇帝是天下如今的主人，太子是天下將來的主人。

    怕是有些人想挨這份罵也沒機會。

    內(nèi)朝。

    昭陽？太子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不悅神情，就跟看見了什么仇人一樣。你怎么在這兒？

    李琮看太子這副衰樣就知道圣人今日沒給他好臉色，她懶得上兄長這兒找晦氣，先是客客氣氣給崔宰相見了個禮，順嘴懟道：自然是和太子一樣來受圣人的罵了！

    你！李玨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皇帝就來了。太子，你與昭陽怎么又是劍拔弩張的？見無人答話，李敬更是放緩了神情，隱約露出些許笑意。還是兄友弟恭得好。

    兄友弟恭？那就是沒她這個女人的事了？李琮偷摸笑了聲兒，沒接親爹的話茬。太子那張嘴從未吐露過任何溫情的字眼，眼神冰冷，看得人心神不寧。

    今日召見諸位是為了一本折子。敬皇帝笑瞇瞇地盯著李琮，看得李琮頭皮發(fā)麻。昭陽，你來說吧。

    這廂春風滿面，那廂寒風凜冽。

    別說是渾身心眼兒的太子，就連在旁圍觀的崔宰相都覺著不對勁兒。

    李琮打開折子，讀出聲來。她嘛，在朝中并無官職，若以公主之身份是沒有上書圣上的資格的。敬皇帝寵著她，給了她這個恩典。他沒想過昭陽會真的上折子，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就算是天子也不能例外。

    民生凋敝，學風漸衰

    這折子上寫的無非是李琮前些日子同歸云書在床上時說的話，建議興辦農(nóng)工商學，鼓勵百姓習武。以前是朝廷從民間征調(diào)百姓戍邊、勞役，今后是朝廷培養(yǎng)百姓，學有所成報效國家。

    昭陽，你想管的可真不少。

    太子此言折煞我也，昭陽實在愧不敢當。

    李敬示意二人不要再吵。崔宰，你且說說昭陽的想法如何？

    崔令點頭。臣以為公主之見立足長遠，利固國本，若在長安效果良好即可推至它城。宰相看了李琮一眼，疑惑問道：臣有一事不解。自古男子讀書習武，女子生子育兒，為何公主非要女子也去學校？

    在宰相的眼里，這是一件沒有必要、浪費資源且毫無意義的事。

    崔令沒有說什么刺耳的話，沒有嘲諷昭陽想法天真，他簡單、直白地說出看完此一構(gòu)想后腦海中蹦出來的最直接的疑問。

    李琮咧嘴笑了一下，她看著她的父親與兄長，又看了看虛心求教的崔宰相，忽覺荒唐。比起她這個血脈相連的親人，李敬和李玨似乎與同一性別的崔令更易達成共識。

    這世上最牢不可破的同盟。

    崔宰，你可知本國有幾戶人家？多少人口？

    崔令對答如流：一千九百萬戶，二千五百萬人。

    本朝人口久經(jīng)戰(zhàn)亂，與前朝相比只余一半。李琮笑得戲謔，治河要人，打仗要人，防疫要人哪兒哪兒不要人？這平白無故的，宰相怎么就舍了一半兒人去？

    崔令啞口無言，李琮步步緊逼。再者，按照宰相的說法，本朝男子在外勞苦工作，女子在家安樂享福？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莫非崔宰久居廟堂之高已不識民間疾苦？平民女子哪個不是下地種田、挑擔賣菜、做工苦勞，樣樣都干？我朝子民理應對國家負有義務，男人要干活，女人難道就不該干活嗎？

    為國出力青史留名，圈在家里何人知曉？

    這崔令淡然一笑，拱手道：廉頗老矣，不中用了，還請陛下裁奪。

    李玨用那雙鷹一樣的眼睛瞪著李琮，他知道既然今日李琮能進內(nèi)朝就說明父皇對她的折子相當滿意。昭陽不就是會帶個兵、打個仗嗎？怎么今日的手也往朝內(nèi)伸了？

    太子愈發(fā)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