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傅西昭到的比預(yù)計的時間要早，宗卓踢踏著拖鞋去給他開門，接過他手里的東西將他讓進了屋內(nèi)。

    阿和呢？

    宗卓朝廚房偏了下頭，說：在廚房弄火鍋，就等著你來吃了。

    這么賢惠？他是被院里的停職刺激到了？

    這你倒是小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宗卓領(lǐng)著傅西昭去參觀葉璟和的料理工作，東西都是家政阿姨弄好的半成品，他只要開火加熱下就行了。

    來了？葉璟和抽空應(yīng)付了下傅西昭，將煮沸的排骨湯倒進鍋子里，指揮宗卓端到餐桌上去，冰箱里有蔬菜rou食，想吃什么自己挑。

    傅西昭忙到現(xiàn)在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聞言打開冰箱選要涮火鍋的食材。宗卓尋著熱鬧湊過來，兩個大男人杵在冰箱前幼稚地爭執(zhí)起要吃些什么。

    葉璟和隨著他們鬧，拿了碗筷走到桌邊盛湯喝。

    兩人挑了菜回到桌邊，傅西昭順勢開了拿來的芝華士白蘭地，又從冰箱里找出了些冰塊，就著架勢就要給兩人倒酒，宗卓苦笑著擺手拒絕，饒了我吧，再喝我這條命都得交代在你手里。

    你最近又挪窩出門應(yīng)酬了？

    嗯。宗卓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城西新劃的學府開發(fā)區(qū)，現(xiàn)在在發(fā)展高層次人才落戶，為了解決住房問題，政府打算拿出塊地引進商業(yè)地產(chǎn)公司開發(fā)配套生活設(shè)施，打造一個集生活、工作、學習等一體化的住宅社區(qū)，昨天我找了運營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想打探些消息搞競標。

    你要涉足房地產(chǎn)？葉璟和給兩人各自盛了碗剛燉好的排骨湯，又拿了公筷將生rou片放進滾起的濃湯里。

    傅西昭舀了塊排骨來吃，接著葉璟和的話問宗卓：可你又沒有房地產(chǎn)開發(fā)資質(zhì)，怎么參與項目的競標？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宗卓從煙盒里敲出支煙點燃，我打算拉何家的人一起競標。

    你想好了嗎？傅西昭詫異地看著宗卓道：何家都快樹倒猢猻散了，你這時候找他們無異于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宗卓銜著煙乜了眼傅西昭，含糊道：你這消息真有些滯后了。

    怎么說。

    一周之前吧，何家老太爺從外面領(lǐng)回來個年輕男人，對外宣稱是何家老大在外頭的私生子。人我倒是沒見過，不過聽說他酷似何家人，那雙上翹的丹鳳眼簡直跟老太爺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

    然后呢？

    那人認祖歸宗之后，就雷厲風行地解散了何氏的董事會，又逼著何家老二把侵占老爺子多年的股份給吐了出來，連何氏在城東爛尾了多年的萊茵華庭最近都重新開始動工了，所以我想這樁子合作可以試著跟何氏談。

    被你說的我都動心了。傅西昭借著宗卓的火星替自己也點了支煙，我他媽累死累活的，結(jié)果底下一幫子人給我招來這么個廢物。

    宗卓想到最近爆出緋聞的那個明星，不怕死地給傅西昭火上澆油道：那個叫羅承俊的是你公司的人啊？暗度里有個服務(wù)生是他的粉絲，爆料第二天來上班，兩只眼睛哭得都腫了，最后傷心到跟領(lǐng)班請了一周的假，人間絕色這威力果然名不虛傳。

    傅西昭拿椅背架著手肘，嗤笑道：人間絕色這樣的頭銜在圈子里都用爛了，你看著吧，過不了多久，你那服務(wù)生就會找下一個更乖的。

    這倒是，大多數(shù)人的愛來得快去得也快。說著話，宗卓噙著笑看住葉璟和，問道：阿和你說是不是？

    葉璟和明白宗卓的調(diào)侃暗示，他倒沒有太生氣，只是抬睫淺淡地朝對面睇過去一眼，說：今天的碗由你來洗，不準偷懶，我會逐一檢查。

    這架勢，我倒成了你監(jiān)督的學生了。宗卓咬著排骨嘟囔，等這頓飯結(jié)束果真被葉璟和押送到廚房洗碗去了。

    傅西昭倚著開放式廚房的料理臺，樂見宗卓在葉璟和的手底下受挫，我突然想到有個非常適合你拓展業(yè)務(wù)的領(lǐng)域。

    宗卓頭疼地忙著對付倒多了洗潔精弄出來的泡泡，頭也不抬地問道：什么？

    家政服務(wù)。

    cao，去你的。

    飯后傅西昭只待了一會兒就走了，他才剛喝了酒不能開車，宗卓便說可以搭他的車，你回老宅嗎？正好跟我一道。

    我翹班出來的，現(xiàn)在得回公司了。傅西昭起身跟著宗卓出門，沒事，我下樓叫輛出租車走就行了。

    我送你吧，正好有空。

    兩人并肩在走廊上等上行的電梯，葉璟和穿了軟拖不方便出來，就站在門內(nèi)跟宗卓和傅西昭道了別。

    將要關(guān)門的時候，宗卓似乎想到了什么，倉促就把他喊住了，說：學校的事你最好先跟伯父伯母通個氣，不然我擔心照著你爸的脾氣，作風問題加上隱瞞不報，非得對你來場家法伺候不可。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就別管了。

    宗卓本來還想讓葉璟和搬出蘇莞爾做擋箭牌的，聽他這么一說，又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有事給我打電話，再不行讓我家老爺子來救場。

    放心吧，沒你想的那么嚴重，我自己一個人能應(yīng)付。

    蘇莞爾是周四早上通過杜辭秋的分享看到爆料貼的。她剛值完校門口的檢查崗，坐回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就收到杜辭秋發(fā)來的一連串的微信消息。

    -你家葉老師，呸，葉璟和出事了！網(wǎng)上有人匿名爆料他性sao擾女學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登上微博的實時上升熱點了。

    -有好事者在順著他公布在C大校園網(wǎng)上的信息深扒其他的個人隱私，你跟葉璟和有什么公開過的交集嗎？最好轉(zhuǎn)個人可見或刪掉，葉璟和這件事沒這么簡單，感覺像是有人在蓄意報復(fù)他。

    -你保護好你自己，今天晚上下了班我過去找你。

    蘇莞爾還處于懵懂狀態(tài)，點開對話框先回了個好字，然后才翻到最上面的聊天記錄，打開了那個杜辭秋分享的論壇鏈接。

    她粗粗瀏覽了一遍，退回到微信通訊錄翻找葉璟和的名片，可等真找到了又不知道要與他說些什么，盯著聊天界面發(fā)了好一會兒呆，才又意興闌珊地退了出來。

    辦公室漸漸起了熱鬧，沒課的人覷著空閑聚在一起聊育兒聊購物?？看斑@一排的大都是近兩年入職的青年教師，聊的更多的則是些娛樂八卦。

    語文老師下午才有課，這會兒正捧著手機邊吃早餐邊刷帖，當她刷到葉璟和的那條新聞時，秉著獨八卦不如眾八卦的精神，劃著椅子湊到蘇莞爾身邊，說：蘇老師，你今天看到這條新聞了嗎？

    蘇莞爾看著那個不久前剛瀏覽過的公眾號頁面，睜著眼睛說瞎話道：沒有。

    語文老師驚愕，眼神里流露出她的生活好無聊哦的感嘆來，這么勁爆的瓜你居然不知道？我微信里的聊天群都傳遍了！

    我一早來了就在校門口值崗，所以可能就錯過了。

    這樣啊，那我把鏈接轉(zhuǎn)你微信看吧。語文老師退回工位繼續(xù)吃早餐，將將要關(guān)上頁面的時候突然感嘆道：該說不說的，叫葉璟和的這人是真的帥呀。

    蘇莞爾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她看著其中那張顯然是從校園網(wǎng)上扒下來的有關(guān)葉璟和的信息照，再一次關(guān)閉了新聞界面。

    孟清清的電話來得很急，蘇莞爾抱著上課教材剛進辦公室，語文老師就揚聲提醒她有電話，半個小時前也打過來一次，現(xiàn)在又打來了，應(yīng)該是有急事，你趕緊接吧。

    蘇莞爾謝過語文老師，放下課本后拿了手機又出了辦公室。

    教學樓背面有條爬滿了藤蘿的木質(zhì)連廊，蘇莞爾走到最深處，在電話將要掛斷的時候接了起來，抱歉，mama，我剛才在上課，請問有什么急事嗎？

    孟清清極其討厭被人錯過電話，那這次怎么接的這么晚？我按著課表遲了五分鐘給你打的電話。

    課后答疑。

    廊外種著幾株桂花樹，蘇莞爾分心踮起腳尖去嗅，濃郁的桂花香縈繞在鼻尖，這讓她的心情稍稍有了些好轉(zhuǎn)。

    氣氛有片刻的凝滯，孟清清握著手機又氣又無奈，你這樣，倒顯得我無理取鬧了。

    mama，我沒有這個意思的。

    那邊似有若無地傳來一聲嘆息，再開口時，孟清清的態(tài)度明顯有了軟化，阿和的那件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

    他爸爸午休的時候給我來了電話，說讓你們今天回家來一趟。孟清清忽然覺得有些冷，攏了攏身上的披肩道：阿和那邊我叮囑過了，晚上他會來接你下班，你們一起過來吧。

    凝凝還在家嗎？

    在呢，昨天剛從她mama那兒回來。孟清清不明白蘇莞爾為什么提起容凝，你問她做什么？

    蘇莞爾撒謊道：之前她說想吃榆樹的拿破侖，正好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店鋪，她在的話我就買些回去給她。

    那別買太多，嘗個味道就足夠了，如果她再想吃我就在家里給她做。

    好的，mama。

    要說的都差不多了，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尷尬。兩人通常是找不到話題來聊的，孟清清深諳蘇莞爾的木訥，借口有事便掛了電話。

    蘇莞爾握著手機坐回連廊下，她發(fā)了好一會兒呆，等遠處cao場上響起了學生咿呀的跑步口號聲，才恍然走回了辦公室。

    臨近傍晚放學的時候，葉璟和來了電話。

    蘇莞爾正忙著處理一起課堂上產(chǎn)生的小矛盾，調(diào)皮的小男孩把同桌小女孩抄寫的英文單詞作業(yè)撕壞了，小女孩絞著衣擺仰頭哭得傷心，任憑男孩怎么道歉都無用。

    蘇莞爾倉促接起來電，那邊先是一滯，然后傳來葉璟和清冷的聲音：你先處理工作，十分鐘后我再打給你。

    沒關(guān)系，你有什么事嗎？

    放了學你往右邊走，我的車就停在文具店門口。

    蘇莞爾想了下文具店的位置，說：方便等我下嗎？我要先去榆樹買些面包。

    你要買什么？葉璟和說，我現(xiàn)在有空，可以過去替你買。

    兩塊黑森林拿破侖，一塊松露布朗尼。

    知道了，還有別的需要的么？

    沒有了，就這些，謝謝。這一次，蘇莞爾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葉璟和的好意，這些本也不是她想吃的，就是不知道當葉璟岳曉得蛋糕是葉璟和買的時候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這樣的念頭一旦冒出來就開始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蘇莞爾羞恥這樣惡意的自己，但能看到葉璟岳吃癟，她又有種矛盾的報復(fù)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