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84
心軟
周照跟著李嶠下了車,寧奚緊閉著雙眼,攥緊了自己的手掌。外面的風(fēng)聲很大,和水流聲一道進入了她耳中。 周映東捏著一瓶礦泉水,低眼掃了一眼她攥緊的手掌,不禁冷笑了一聲:看你這德行,我看你現(xiàn)在心都恨不得飛到那輛車上了。 寧奚凝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不想搭理他,但看到他手掌上的血時還是稍微心軟了了幾分。她從他手中拿出那瓶礦泉水,將蓋子擰開又將水塞到了他手中,再次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你既然受傷了那就安靜點。 周照掐了煙,火急火燎地打開了后座的車門。周映東正準(zhǔn)備喝水,被周照一只手?jǐn)Q了一下臉頰:去去去,滾副駕駛上去,把這塊地兒騰出來。 cao,我我身上還有傷,周映東捏緊了礦泉水瓶,忽地一愣,騰什么地兒? 給你的好兄弟談策騰地兒,周照揪著他衣領(lǐng)把他向前提了一下,語氣有些不耐煩,快滾前面去,一會兒他人出事兒了你別哭就行。 寧奚全身都繃緊了,但還是忍著手上的動作,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看。 李嶠和周照似乎是把談策扶上了車,濃重的血腥味頓時充滿了整個車廂。周映東回頭掃了一眼他身上的血,目光頓時停住了。他本來準(zhǔn)備點煙的動作停住,反手一只手揪住了李嶠的袖口:媽的,怎么回事? 追黑魚的時候不小心李嶠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血還沒抹掉,老板現(xiàn)在得馬上止血縫傷口,現(xiàn)在這個失血的程度 周映東意識到了什么,他收回了手,回頭看著談策隱沒在黑暗中的那雙眼睛,隨后靜靜地轉(zhuǎn)過了頭。這幾天倒了血霉,遇上的人一個比一個瘋,下次再看到寧禮那個傻逼,他干脆一刀宰了他算了。 沉重的呼吸聲就在耳邊,寧奚聞著空氣里的血腥味道,指尖狠狠地向下掐住了自己的掌心。李嶠和周照給談策迅速地做了一下簡單的止血,用剪刀剪開了他襯衫上被血浸透的部分。周照看了一眼時間,回到車上發(fā)動了車子,并將一支體溫計扔到了后座上。 小寧,現(xiàn)在車上有傷員,我們得去最近的醫(yī)院。車上沒有電子體溫計,只有這個。方便的話,你每隔十五分鐘給他量一次體溫,周照說話間,語氣頓了頓,麻煩你了,小寧。 寧奚看著落在自己身旁的那支體溫計,抬眼看向半躺在自己身邊的人。血腥氣蓋住了他衣服上原本好聞的味道,她捏著那支體溫計看向他的臉。微弱的光線下,他也抬眼看向?qū)庌?,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唇一動,輕輕笑了一下。 寧奚冷著臉別開視線,用周照遞過來的酒精棉擦拭了一下體溫計,伸手將體溫計懟到了他唇邊。她心里亂,手指要捏著體溫計戳向他的唇,所以不禁多捏了一段兒。談策低眸看著她伸過來的手,沒有片刻遲疑,張嘴輕輕含住了她的指尖。 手指忽然被溫?zé)岬目谇话。滩蛔∈侄读艘幌?,惱怒的目光看向他的臉。談策輕輕張嘴,在她要開口之前含住了那支體溫計,蓋在外套下的手不露任何痕跡地慢慢勾住了她垂下去的手腕。 寧奚被他的小動作搞得心煩意亂,想說些什么,一眼就瞥到他肩上大片的血跡,再想說的話此時也咽了回去。她扭過頭看向窗外,就當(dāng)做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忍著他勾搭她手指的動作,沉默地閉上了眼睛。 八一鎮(zhèn)的中區(qū)醫(yī)院凌晨的急診還亮著燈,寧奚看著周照和李嶠把人弄進急診。周照代表警方安排的住宿仍在那家旅館里,在周照護送她回去之前,她必須待在急診外等著。走廊上的燈光很暗,她想起剛剛在車上聞到的那股血腥味,心像被誰拽著狠狠地沉了下去。 周映東的傷口也簡單地處理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自己被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手掌,在走廊里點了一支煙,把外套扔到了寧奚身上:談策肩上的傷口上有一個很嚴(yán)重的咬傷,你下嘴夠狠的,大夫還以為被狗咬了呢。 寧奚沒搭理他的話,也沒有接他扔來的外套。急診室外的時間忽然變得很漫長,她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光,不知等了多久,恍惚間聽到周照說可以走的聲音。她急急地站起來,像是避免自己看到什么一樣,頭也不回地跑到了車上。 你說有比寧奚還狠心的人嗎?周映東一邊說著,一邊低頭掃了一眼談策包扎好的傷口,見他氣定神閑地把吊針扯了,手里的煙差點戳到他手背上,你成心的是吧?好讓寧奚心疼你。談策,都到這份上了,你能不能別整這一套? 談策用手帕擦掉手背上的血,聲音里是一貫的冷靜,他抬頭看向周映東手上包裹的紗布:只能你受傷? 你有病吧,我他媽這是和寧禮那傻逼打架打的,周映東提起寧禮就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了一聲點了點煙灰,你這是故意的,我看你腦子和寧禮一樣不好使,覺得寧奚會因為這點事情心軟。 心軟?誰想讓她心軟。 談策淡淡說了一句,把沾血的手帕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和寧奚一樣,我現(xiàn)在是受到警方保護的關(guān)鍵證人。既然都是證人,自然要住在一起。黑魚已經(jīng)跑了,把她放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她待在我身邊就好,至于她會不會因此心軟,我并不是很在乎。 周映東總算搞明白了談策的意圖,他本想說什么,手掌撐著墻還是沒說出口。半晌以后,他帶著嘲意的目光盯著談策手背上的血跡,漠然地哼笑一聲:有病,你趕緊和寧禮那個傻逼一起入院治療吧。 寧奚的房間依舊在二樓第一間,她進門將所有窗簾拉起來,將筆記本壓到了自己枕頭底下,隨后小心地裹起了自己的被子。天已經(jīng)快亮了,她隱約知道天亮以后要去面對的事情,手掌捂著眼睛趴了下來。 只是剛剛躺下,外面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門鎖響動的聲音讓她呼吸一滯,但很快,她就知道了來人是誰。談策進出她的房間似乎從來不需要她的同意,僅僅是趁她躺著的時候進來就可以了。她察覺到床邊的下陷,手指隱忍地抓著自己的枕頭。 談策在她身后端詳著她的側(cè)臉,手指攬了一下她凌亂的發(fā)絲,伸出來的手臂墊在她腰下,輕輕地勾著她將她抱到了自己懷里。 她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抱到懷里抱緊了似乎也占不了多大的空間。寧奚手指發(fā)抖,被他手掌包著自己的手,緊緊地?fù)淼搅藨牙铩?/br> 他氣息就在她脖頸間,自她身后以一種最親密的方式將她緊緊地抱住。寧奚甚至已經(jīng)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她抓著枕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手臂向后推開他,沒有任何預(yù)料的聽到他喉嚨里沉悶的一聲輕哼。 別動,他下巴抵在她頸窩中,手指親密地和她的手指交纏在一起,寧寧,這里有點疼。 她要推他的手一僵,咬著牙推了一下他另一邊手臂,聲音里含著十足的冷意:關(guān)我什么事,滾出去,我叫人了。 寧寧,他耐心地叫著她,手掌卻不容抗拒地包住她反抗的雙手,聲音淡然,告訴我,寧禮碰你哪里了? 寧奚聞言怔了一下,她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眼睛,唯一能感覺到的是他那雙手正緊緊地扣著她。 她不知為何眼睛有些酸脹,甩開他的手笑了一聲:我說他哪里都碰了,你能怎么樣?你有什么資格管我的事情? 如果真的那樣,我會殺了他,談策的聲音很淡,如同在敘述一件并不重要的小事,他低頭吻上她的耳垂,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下巴,寧寧,乖一點,像以前那樣,以后也待在我身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