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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坐?!?/br>俞如眉坐下,撫摸著美娘的臉頰,愧色nongnong:“還疼不疼?”美娘急忙搖頭:“不疼,一點也不疼。”“唉……”俞如眉垂眸嘆息,“是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美娘勸道:“不怪您,您這么多年也不容易,是我不懂事讓您難過……”俞如眉自嘲地笑笑,握住美娘的手看了又看:“其實我有什么資格教訓你,我自己都糊里糊涂的惹人笑話。從前我的父親、你的外祖就讓我嫁給鄉(xiāng)下漢子,圖個踏實。我那時年輕不懂事,心高氣傲,見你爹是讀書人斯斯文文的,不像鄉(xiāng)下漢那么粗魯,所以一心一意跟了他,成了親他還是讀書,而我跟著你外婆擺攤賣扁食,賺兩個錢貼補家用……他上京赴考一年多沒消息,我便賣了鄉(xiāng)下的田地找過來,可他卻已經(jīng)娶了有錢人家的小姐。美娘,我不是不心寒,但那時文揚年紀還小,我一個女人花光了所有盤纏才來到京城,無依無靠的,只能暫且待在王家,后來發(fā)生意外……有了你,還算尤思仁有點良心,待你是極好的,我那點想走的心思就漸漸被磨平了,十幾年的時間,我稀里糊涂過到現(xiàn)在?!?/br>美娘見俞如眉自責不已,心里也難過:“那種時候您只能這么做,我怨過爹,但我從不怨您,因為我知道一個女人拖兒帶女的實在太艱難了,沒有辦法不依靠別人?!?/br>“你打小就膽大心細,不像我也不像尤思仁,也不知道像誰。”俞如眉苦笑了一下,繼而從袖子里摸出一封書信放在桌子上。“你爹已經(jīng)寫了休書給我,我們明天就搬走?!?/br>美娘大驚:“啊?”直到晚上睡覺躺上床,美娘也還沒回過神來。她是很想俞如眉搬出去,氣氣她那負心漢的老爹,逼他在兩個老婆之間做出選擇,可是真的鬧到休妻?美娘沒有想到俞如眉下午是去找尤思仁要休書了,更沒有想到一向?qū)Ω赣H死心塌地的母親也會這么決絕。大概是真的被傷透了心吧……窗外悶雷滾滾,不一會兒就下起暴雨來,美娘聽著噼里啪啦的雨點打在窗棱上,更加睡不著了,在那里翻來覆去。炎熱的夏夜迅速降溫,涼風從沒關(guān)的窗戶灌進來冷颼颼的,美娘起來披了件外衣,端著燭臺去關(guān)窗戶。雨勢很大,窗戶下的地板已經(jīng)積了一灘水,夾雜了泥土腥味兒的夜風吹過來,然后蠟燭一下就被吹熄了。美娘放下燭臺,伸手去拉窗戶。恰巧一道閃電劃過,照出窗戶外的一張人臉。“啊——”美娘嚇得尖叫一聲,腳下踩著水一滑,直撲撲摔在地上。地板發(fā)出沉悶的咯吱聲,有人跳進來,在美娘身旁蹲下,黑暗中一雙眼睛就像饑餓的野獸發(fā)出兇惡的光芒。閃電接連撕破了夜空,轟隆隆的雷震得大地發(fā)抖,美娘這時看清他的臉,不覺一怔。“二哥?”王文淵衣衫盡濕,黑發(fā)垂下幾縷濕漉漉地貼在陰沉的臉上,眼睛直勾勾盯著美娘,好似想把她看出兩個洞來。他不說話,美娘卻松了一口氣,撐著坐起來,拉了拉衣領:“你大半夜不睡覺跑我這兒來干什么!你是不是嫌白天整得我不夠,晚上要嚇死我才甘心?!”王文淵嘴唇動了動,卻沒吱聲,美娘沒好氣道:“你也不想想咱們都幾歲了,怎么還像沒長大似的。從小你在我被窩里放蟲子老鼠,看我被嚇哭了你就高興??晌椰F(xiàn)在都嫁人了!你一個大男人半夜跑到妹子房里來說得過去嗎?你快走,我現(xiàn)在沒心思陪你鬧騰,我煩都煩死了?!?/br>可是王文淵就像成了泥塑的雕像一般,還是定定杵在那里,看不出要走的樣子。美娘惱了,氣鼓鼓推他一把:“你再不走我喊人了!”她的手觸到王文淵,王文淵反手一把抓住她手腕,冷冷開口:“你就那么討厭我。”美娘吃痛,又甩不開他的手,生氣罵道:“廢話!我當然討厭你!”王文淵手掌愈發(fā)用力:“那他呢?”他?還是她?美娘納悶:“誰啊?”“謝安平?!蓖跷臏Y咬字特別清楚,仿佛在齒間就把這三個字磨碎了。那混蛋……美娘勾唇冷笑:“我不討厭他。我恨他?!?/br>聽到這里王文淵的臉龐浮起淡淡的笑,他把美娘從地上拉了起來。美娘覺得他今晚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禁后背發(fā)寒,她催促道:“你怎么還不走,我要睡覺了。”哪知王文淵把她的手牽得更緊,居然說:“美娘,跟我走吧?!?/br>美娘吃驚:“跟你走?去哪里?二哥你是不是淋雨發(fā)燒糊涂了?”“離開這里離開京城,去沒有人知道的地方。”王文淵忽然抱住了美娘,口氣竟有一絲真誠,“美娘,我以后不會再欺負你了,我會對你好?!?/br>這這這……聽這語氣他是要帶她私奔?美娘現(xiàn)在的心情可稱之為驚悚,她覺得王文淵是瘋了:“你說什么胡話!我怎么可能跟你走,二哥算我求你了,你回去吧,別來鬧騰我了行么?”她使勁推搡,想脫離他的懷抱。“你為什么不跟我走?你不是恨謝安平嗎?為什么還要留在他的身邊!”王文淵忽然發(fā)火,他捧起美娘的臉,眼睛里就像燃了一把火,“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br>他冰涼的唇覆上來,美娘腦袋里轟得炸開了,被炸得天旋地轉(zhuǎn)。有沒有人能告訴她這算哪門子事?“放開……嗚嗚……”美娘費力掙扎,好不容易喘著氣推開王文淵,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王文淵你發(fā)什么瘋!我是你meimei!親meimei!”美娘氣得胸脯起伏不定,肩膀聳起就像只刺猬。她覺得也許并不是王文淵瘋了,而是自己瘋了,因為她竟然活在這樣一個家里!王文淵牙齒磕到嘴唇,唇角溢出一絲血,他抬手緩緩擦去,正要開口:“你……”砰砰砰——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謝安平在外頭喊:“嬌嬌!嬌嬌開門!”這廝怎么來了?美娘和王文淵皆是一愣,還是美娘先反應過來,沖著外頭喊了一聲:“爺我就來!”說完她狠狠搡了王文淵一把,指著窗戶小聲道:“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今晚的事就當沒發(fā)生過,你快走,不然讓外頭那煞星看見,鐵定扒了你的皮!快走!”王文淵看看美娘又看看房門,一咬牙跨過了窗戶,他臨走時匆匆扔下一句話,再次強調(diào):“你一定是我的?!?/br>是你姑奶奶!美娘狠狠瞪他一眼,隨后看著他跳下去,消失在雨幕之中。關(guān)好窗戶,美娘去打開了門,謝安平“嗞溜”一下就鉆了進來。美娘露出“驚喜”的表情:“爺怎么這時來了?”“爺不是答應了要陪你回門么,當然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