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探病

    再度睡醒后的莫離精神好了許多，連帶著仇翊也重新恢復(fù)了往日清俊的面孔。他繼續(xù)寸步不離地照顧莫離，將所有的文件都搬到醫(yī)院，白天處理公事，晚上厚著臉皮賴到她的床上同榻而眠，美其名曰怕她半夜傷口疼找不到人。顏洛目瞪口呆地望著在莫離面前頗有幾分潑皮無賴氣質(zhì)的好友，1.5m的床上擠著一個病號和一個身高接近1.9m的男人，他真的生怕哪天身嬌體弱的離meimei再被他擠下床去

    莫離最初也十分抗拒，但仇翊一來睡姿規(guī)矩，并沒有越矩的的舉動，二來在他的陪伴下，莫離的睡眠質(zhì)量提升了不少，漸漸地對他產(chǎn)生了依賴之情，她也就不再介意，權(quán)當多了一個暖床的工具人。

    來，喝點烏雞湯。由于莫離左右手皆不能動彈，每頓飯都是由仇翊親自掌勺喂到她的嘴里。

    雖然前來送飯的張媽總會為自家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先生捏一把汗，生怕他毛手毛腳地燙傷夫人，但看著先生動作嫻熟，細心又耐心，她也逐漸放下成見，將舞臺讓給了仇翊。

    真的喝不下了。莫離可憐兮兮地揉著自己已經(jīng)撐起的肚子，已經(jīng)很飽了。

    聽話，再喝一口，你身子弱，需要補血補氣。

    莫離無奈地張開嘴，硬生生地又被灌了半碗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個飽嗝。

    仇翊好笑地伸出手撫上她渾圓的肚子：真的撐了？幫你揉揉？

    不要！男人大掌一揮，無形之中碰到莫離腰間的癢rou，又故意地戳了又戳，惹得莫離咯咯笑著躲開。

    好了，不鬧了，快把嘴擦擦。小打小鬧一會兒，怕莫離傷口撕裂，仇翊將笑到彎腰的女人撈起來扶到枕頭上靠好。

    池晏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仇翊追著給莫離擦嘴的一幕溫馨畫面。

    瘦削卻氣色紅潤的女人撒嬌似地嘟起櫻唇，喝過湯的唇瓣沾著一層淡淡的油光。男人挽起襯衫袖子，從床頭抽過一張紙巾，輕柔地擦拭著女人的嘴唇，素來冷峻的臉龐浮上一層淡淡的笑意，而那雙冷淡的桃花眼中更是肆無忌憚地寫滿了寵溺和愛戀。出身闊綽高高在上的矜貴男子做起伺候人的事竟也顯得十分得心應(yīng)手。

    咳咳。池晏輕咳兩聲，引起了莫離和仇翊的注意。

    莫離，我來看看你。無視仇翊倏然變冷的目光，池晏將手中的鮮花插入床頭空著的花瓶中。淡藍色和淺紫色的繡球花相襯，清新又淡雅，將酷暑的炎熱盡數(shù)驅(qū)散。飽滿又緊實的花瓣團團簇擁在一起，散發(fā)著清甜的香氣，象征著團圓、美滿的無盡夏，是莫離最喜歡的花。

    池晏，謝謝你。   莫離禮貌地感激，又客套地詢問道，風月還好吧？

    盡管風月有黑道的背景，但一個娛樂場所發(fā)生槍戰(zhàn)到底有損名聲，況且那天雙方激戰(zhàn)毀了池晏許多精心海淘的寶貝，莫離到底有些過意不去。

    嗯，沒什么影響，已經(jīng)重新開業(yè)了。池晏自然地繞到莫離的右側(cè)坐下，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瞥到她肩頭的白色繃帶，關(guān)切地問道：你的傷可還好？

    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過幾天應(yīng)該就可以出院了。

    對話干巴巴的，客氣又疏離，房間內(nèi)的氣氛在自己進入后驟降。池晏凝視著病床上的女人，臉色紅潤，唇角微揚，但看向自己的眼眸中卻多了幾分拘謹，全然不似和仇翊在一起時的張揚自在。

    他與她朝夕相對三年有余，那時的她身邊只有自己一人。他們也曾共沐朝陽（早起上學(xué)），共赴黃昏（上晚自習），只是他們之間似是永遠隔著一層捅不破的紗，她總是淡淡的，脾性令人難以捉摸。她鮮少在他面前開懷大笑，大多時間都是安靜乖巧，如懸掛在漆黑夜幕中望塵莫及的一輪清寒彎月，散發(fā)著悠揚神秘的光，勾得他迷失方向。他想攬月入懷，將她徹底占為己有，但卻屢屢碰壁。然而，他做不到的事情，那個人卻能輕而易舉地完成。

    嫉妒的藤曼在他內(nèi)心深處瘋一般地生長，明明知道自己在她的心中永遠也比不上那人，卻貪戀著她眼中盛滿自己身影時的樣子。他越陷越深，竟然破天荒地祈禱三年的時光或許能讓自己在她的心里占據(jù)一席之地。到底是他異想天開，在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接近別有用心時，她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去，徹底與他劃清界限，然后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莫離，為什么你對我如此絕情。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溫潤如玉的男人臉色幾度轉(zhuǎn)變，令莫離有些不知所措。她求助地瞄了一眼冷眼旁觀的仇翊。

    被晾在一旁好一會兒的仇翊在接收到莫離發(fā)出的求救信號后，神色乍暖還春，他不耐煩地問道：不知池少還有什么事嗎？內(nèi)子身體不好，需要休息。

    面對明明白白的挑釁和赤裸裸的趕客，池晏也不惱，他從口袋里拿出一把92式手槍，遞到莫離的面前：這個，你落下了。

    目光觸及到自己的手槍，掛在嘴角的笑容一僵，莫離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正襟危坐的男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男人此行的真正目的。探病不過是個幌子，他的真實用意其是在試探她是否會是仇翊背后那個神秘的殺手。

    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仇翊長臂一伸，越過病床上莫離的身體，徑直拿走池晏手中的槍，漫不經(jīng)心地瞧了瞧，自然地說道：這是我的，多謝池少千里迢迢特意相送。

    特意兩字，仇翊著重加強重音。

    哦是嗎？池晏的嘴角漫上一絲輕笑，顯然無法接受如此拙劣的托詞。

    干我們這一行的，給自己的女人出門配把槍有什么問題嗎？仇翊回敬池晏一個嘲諷的笑容，哦，我忘了，池少目前單身，大概無法體會到愛人不在身邊時的，焦灼心情。

    字字誅心，句句扎心。

    槍可不是玩具，仇爺?shù)男牡挂舱娲螅f一不小心擦槍走火傷到您的愛人難過的也是您。

    池少這話說的不知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我的女人。仇翊嗤笑一聲，撫摸著莫離包成饅頭似的左手，我能讓她擦槍走火？

    被仇翊霸道總裁的做派和rou麻的話語激起一陣雞皮疙瘩，莫離瞪了一眼胡言亂語還自我感覺良好的仇翊，轉(zhuǎn)而對池晏溫聲道：小時候我和顏清都上過射擊課，以備不時之需，只是我們實在是和這東西八字不合。但凡準頭好一點，也不至于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了。

    幾句話半真半假卻滴水不漏，還順便把顏清拉下馬，完整地解釋了為何當天的戰(zhàn)場會如此混亂。

    如果沒有事先聽過蕭長樂詳細地描述莫離是如何在槍林彈雨中飛馳躲避，又是如何探頭反擊還差一點就成功了，池晏幾乎都要相信這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女人承蒙上天的眷顧從一個職業(yè)殺手的手下死里逃生的幸運故事。

    關(guān)于那個男人，不知仇爺查得如何了？

    仇翊挑眉，神色不悅：池少這是來視察工作的嗎？

    仇爺別誤會，我只是想盡一點微薄之力。風月三層的監(jiān)視器被損毀，但是一二層的錄像還在，我隨手翻閱了一下，查到那人的來歷，或許有所幫助。

    仇翊冷哼一聲沒有接話。雖然這些天他一直陪在莫離身邊，但關(guān)于黑衣人的身份已然摸清，只是答案并不美好，他不想因為一些無謂的事情叨擾到養(yǎng)傷中的莫離。

    他是誰？池晏這么一提倒是勾起了莫離的興趣。

    道上十大殺手排名榜第五名，代號無顏。

    好在池晏知道的不多，簡單介紹了一下無顏的生平，便不再多嘴。

    送走池晏后，莫離長舒一口氣，她緊張地看向仇翊：池晏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了？

    仇翊模棱兩可的回答道：應(yīng)該只是懷疑，否則他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既然還會拐彎抹角地前來試探，說明他并沒有證據(jù)。只是莫離無端被猜忌，倒是有些出乎仇翊的意料。知道莫離身份的唯有自己、顏氏兄妹還有莫流，其他見過她身手的都已經(jīng)死的死亡的亡。雖然風月之戰(zhàn)的對手是道上赫赫有名的職業(yè)殺手，但殺手失手的情況并不在少數(shù)，即使對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兩名女子。而池晏又是如何篤定在其中起到?jīng)Q定性作用的是莫離不是顏清呢？

    放心，萬事有我。發(fā)現(xiàn)了更好，這樣他就能順理成章地將莫離綁在他的身邊，省得夜長夢多，反正他總能護她周全。

    這件事在仇翊這里就算是翻篇了，他仔細地將莫離的被子拉到她的下巴處，防止她著涼。

    對了仇翊，莫離用自己左手能活動的手指輕輕勾住仇翊的指尖晃了晃，討好地說道，無顏能不能交給我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