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余暉

    四月末學(xué)校組織了一場文藝匯演，除了大合唱比賽里得分最高的那個班級，其他節(jié)目學(xué)生自愿組隊報名參加，高三段自動被排除在外。

    高一1班也有躍躍欲試的同學(xué)，被班主任一句馬上就月考了勸了回去，因此這個活動和他們班基本上沒什么關(guān)系。

    周二早上的數(shù)學(xué)課在上午第四節(jié)，喝了感冒藥會犯困，現(xiàn)在泡好放在保溫杯里吃完午飯回來就能喝，午休再睡一覺就好。

    下課鈴一響，宋溪潯就在包里找到感冒沖劑和備用的保溫杯，轉(zhuǎn)過頭才發(fā)現(xiàn)尚遷跡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趴下熟睡了。

    宋溪?。?/br>
    原來她根本不用考慮這么多，不管這人喝沒喝藥都是在睡覺。

    她拿著她的水杯擠出教室，今天走廊上的人似乎格外多，還有幾個人朝著門內(nèi)東張西望的。

    同學(xué)你好，我面前一個鍋蓋頭的男生朝著自己的方向開口。

    宋溪潯疑惑地轉(zhuǎn)過頭，身后空空蕩蕩，對方好像是在和自己說話。

    我想問一下前天彈小星星的那個女生是在這個班嗎？那個男生認(rèn)真地詢問道，大概比你高一點(diǎn)，長得特別好看

    嗯，我去叫她。

    好的！謝謝你。他十分感激。

    宋溪潯稍稍蹲下身，伸手揉了揉尚遷跡的頭發(fā)，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有人找你。

    ?。縿偹碌娜嗣悦院嘏吭谑直坶g，她用外套擋了一下臺燈的光，聲音悶悶地從衣服里傳出。

    醒醒啦，教室外面有人找你。宋溪潯無奈地提醒道，一想到這個小孩子已經(jīng)長得比自己高了，心情就有些復(fù)雜。

    誰?。可羞w跡不情不愿地坐起身，睡眼朦朧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不知道宋溪潯看著門口那個小伙子熱情地朝她們這邊招手，再看看剛睡醒的尚遷跡面無表情的樣子，沒馬上拉著meimei出去，自己先去外面泡藥了。

    飲水機(jī)前有五六個人，宋溪潯站在人群外耐心等著。

    程嘉悅從拐角處走來，和正在發(fā)呆的自己一瞬間對上視線。

    宋溪潯看著那人明顯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避開和自己的眼神接觸，抱著水杯緩緩地走到自己身后。

    倒水的人好多。她沒話找話地開口道。

    嗯對方小聲回應(yīng)。

    前天那件事說是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即使昨天對方和自己道歉后她們兩人已經(jīng)和解了，但是相處起來難免還是有些尷尬。

    本就不擅長表達(dá)的宋溪潯有些苦惱，又實(shí)在不想失去程嘉悅這樣的好朋友，于是側(cè)過身用余光悄悄地打量對方。

    她看著那人里面的高領(lǐng)毛衣，主動挑起話題：今天這么穿會不會很熱？

    還好。程嘉悅下意識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脖頸，隨口說道。

    這樣嗎，你看我都穿短袖了，我們看起來像兩個季節(jié)的哈哈哈。宋溪潯故作輕松地笑說道。

    程嘉悅沉默不語。

    宋溪潯受挫地轉(zhuǎn)了回去。

    誒，老師說你有包裹在校門口保安室，讓你去拿一下。陳小明走到程嘉悅身邊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謝謝。她有些著急，抬腳就想離開隊伍。

    等等宋溪潯叫住程嘉悅，伸手指了指她的水杯，低著頭問道：我需要我?guī)湍憬铀畣?/br>
    不用了，謝謝。她禮貌地拒絕道。

    宋溪潯郁悶地看著程嘉悅走遠(yuǎn)的身影，她知道那人前天是無意的，自然沒有要責(zé)怪她的意思，也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最近對自己這么冷淡。

    回到教室后，她把裝著感冒藥的保溫杯遞給她的同桌。

    謝謝溪??！尚遷跡開心地接過jiejie的杯子。

    記得午休的時候再喝宋溪潯無奈地提醒道，她不泡的話這人是絕對不會想到要去喝藥的。

    知道了啦，尚遷跡故作隨意地問道：這個杯子你還借過別人嗎？

    沒有吧。

    宋溪潯昨天本想直接用尚遷跡的水杯的，沒想到她的水杯不保溫，見對方好像也不嫌棄自己的杯子的樣子，便繼續(xù)用了那個放在寢室備用的小保溫杯。

    噢。尚遷跡滿足地把那個保溫杯放到自己的水杯旁邊。

    剛才那個人找你有什么事？宋溪潯好奇地問道。

    文藝匯演的事，問我要不要和他們一起。

    ?。繛槭裁凑夷?？她分明記得這人在比賽上只拿了參與分。

    那當(dāng)然是因?yàn)槲覐椀煤?！尚遷跡不服氣地強(qiáng)調(diào)道。

    是嗎宋溪潯心想那個人多半是看臉選的，明知故問道：那你要去嗎？

    嗯啊，我答應(yīng)了。

    真的嗎！？

    尚遷跡也不知道宋溪潯為什么這么震驚，平靜地說道：當(dāng)然是真的。

    好、好吧她還以為她的meimei不喜歡這樣的活動。

    下午的最后一節(jié)被叫做班會課，其實(shí)就是數(shù)學(xué)課，上課鈴響起，王途剛走進(jìn)教室就撞上了走出去的尚遷跡。

    你去哪？他皺著眉問道。

    排練。

    什么排練？

    教室里的同學(xué)紛紛看熱鬧似的看向門口的兩人。

    尚遷跡學(xué)著前幾天王途的口吻回應(yīng)道：下周就表演了，好不容易借到音樂教室，當(dāng)然要練習(xí)一下。

    不遠(yuǎn)處的宋溪潯那天湊巧就在兩人旁邊，班主任那幾句話讓她們等到十點(diǎn)整才買到夜宵，這人還真是記仇。

    我不是說了我們班不出節(jié)目嗎？王途忍著怒火質(zhì)問道。

    3班的節(jié)目，我給他們伴奏。尚遷跡淡然地解釋道。

    行，你去吧。王途表面大方放人，心里罵罵咧咧。

    合著這人就是跟自己對著干呢？

    等到她走后，王途面色鐵青地走進(jìn)教室開始講課，下面的學(xué)生默契地收斂了吃瓜時的笑意。

    走出班級所在的教學(xué)樓，尚遷跡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了音樂教室怎么走，她在學(xué)校里繞了一大圈后才找到，看著開著的門還是先敲了敲門框。

    抱歉，我來晚了。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歉意地說道。

    沒事沒事，我們都還在各自練習(xí)來著，說話的是上午來教室找她的那個男生，他先向她介紹道：我是林倫，那邊的是孫亦珉和周珍妮。

    你們好，我是尚遷跡。她朝著室內(nèi)的三人笑了笑。

    ?。。。∥以趯W(xué)校論壇里見過你！電腦前的周珍妮大喊出聲，隨后又捂著嘴小聲道：真人比照片還要好看

    正常一點(diǎn)！邊上的孫亦珉用手肘懟了一下她。

    嗯？真的嗎？

    沒聽見后半句話的尚遷跡對那邊的兩人點(diǎn)頭致意，接過林倫遞來的歌曲簡譜，道完謝后就坐到鋼琴前開始練習(xí)了。

    我就說吧，你們還不信。林倫走到電腦前繼續(xù)查樂器教程，同時小聲和身邊的兩人說道。

    喂，好看歸好看，要是啥都不會才麻煩。孫亦珉嚴(yán)肅地評價道。

    嗨呀！反正不可能比咱們還爛！周珍妮笑逐顏開。

    剩下的兩人沉默不語。

    他們其實(shí)是臨時被各班班主任推上去的，在前天之前他們?nèi)硕加懈髯缘慕M合，但藝術(shù)節(jié)那幾場比賽過后，就形成了許多跨班小組，很多踴躍報名的學(xué)生比起同班單單會或者感興趣的組員而言，直接跑去找了其他班級里在比賽上表現(xiàn)好的同學(xué)。

    林倫會一點(diǎn)架子鼓，孫亦珉說他小時候?qū)W過吉他，周珍妮說她愛豆彈小提琴的樣子很帥，這個缺胳膊少腿的小組里甚至連主唱都沒有，只得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去找一位能伴奏的救急，至少多一個人，氣勢也會強(qiáng)一分。

    十分鐘后，尚遷跡在音樂室里晃悠了一圈。

    那個有什么問題嗎？林倫看著她無所事事的樣子疑惑地問道。

    噢我們要試一下合奏嗎？

    合奏？孫亦珉不可置信地反問，尷尬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把各自的部分練練好吧。

    西巴！這個奇形怪狀的符號是啥意思?。×謧惪爝^來幫我看看！周珍妮和樂譜大眼瞪小眼。

    你先自己上網(wǎng)查查看！他還在研究鼓譜。

    是休止符，有這個標(biāo)志的地方會停頓一下。尚遷跡湊上前，看清楚后解釋道。

    天這是哪部韓劇劇組里出逃的女主角她真的不考慮出道拯救普羅大眾的雙眼嗎

    周珍妮愣愣地看著對方的側(cè)臉，直到那人轉(zhuǎn)過頭和自己對視，她才如夢初醒般地問道：修修啥服？

    可以借一下你的琴嗎？

    ??！好、好的！周珍妮把身后的小提琴遞過去。

    還有弓尚遷跡小聲補(bǔ)充道。

    弓周珍妮東張西望，著急地念叨：弓去哪了噢！

    就在她自己手上。

    她低下頭頓時羞愧地不敢再去看身邊的人。

    在嘈雜的教室里，耳邊傳來一段流暢的旋律，等到周珍妮驚訝地抬起頭，尚遷跡已經(jīng)放下了手里的小提琴。

    你還會小提琴嗎！？她傻眼了。

    會一點(diǎn)，尚遷跡把琴還給周珍妮，見對方呆愣著沒有接過便問道：需要我再演示一次嗎？

    要！需要！周珍妮激動地大喊，隨后又用手指在曲譜上比劃出一大段：從這里到這里都需要！

    好吧。她重新架好琴拿起弓，看著譜子便從頭開始演奏。

    半曲畢，不遠(yuǎn)處的林倫和孫亦珉不知何時都放下了自己手上的譜子，專心聽完了這首歌的前半段旋律。

    他們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在空中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是他們開始排練以來，第一次在播放器以外的地方聽到完整的伴奏。

    下課鈴響起，這一聲標(biāo)志著開飯的鈴聲使學(xué)生們拼命地沖出教室，講臺上的王途嘆了口氣，收拾了一下教案也快步往教師食堂走去。

    宋溪潯迅速把縮寫后的筆記寫在書上，同時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剛想開口讓她的同桌等等，下一秒才發(fā)現(xiàn)左邊的座位上沒有人，于是又轉(zhuǎn)回來慢悠悠地把筆記補(bǔ)充完整。

    應(yīng)該是和其他班的同學(xué)一起去吃飯了吧。

    宋溪潯不緊不慢地找出飯卡，走到前門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教室，這樣的景象在現(xiàn)在的她看來卻是陌生的。

    開學(xué)以來，少有幾次meimei不在她身邊，她也有能一起吃飯的朋友。

    只是她能感覺到那個人開始疏遠(yuǎn)自己了，果然她擁有過的所有友情都是短暫存在的吧

    宋溪潯失落地回過身，準(zhǔn)備去小賣部買牛奶吐司，下一秒就被門邊的人嚇了一跳。

    啊！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聲嘀咕道：你走路怎么沒聲音的

    是你愣在那里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好嘛，尚遷跡把宋溪潯堵在門邊，看著那人受驚的樣子笑著問：剛才在想什么？

    沒、沒什么啊宋溪潯避開她的視線，輕輕推了推那人，提醒道：食堂要沒飯了，我們快走

    已經(jīng)沒飯了。尚遷跡注意到走廊天花板上的監(jiān)控鏡頭，牽著身邊的人往教室里走了兩步。

    關(guān)了燈的教室顯得有些昏暗，落日的余暉從窗外灑來，她隨手關(guān)上門，隨后便肆無忌憚地?fù)ёΨ降难?，把她壓到墻邊，湊到那人眼前，目光陷入懷里人映著夕陽的雙眸，柔聲問道：怎么不先和別人一起去？

    宋溪潯感覺到此時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心里警鈴大作，身前那人用的力度不大，她想著自己應(yīng)該趕緊推開她，雙手卻是不聽使喚一般，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對方。

    我忘了你不在她不由自主地微抬起頭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meimei真的比自己高了呢明明十年前這個小孩還只能坐在她腿上的

    嗯？這怎么也能忘？你是笨蛋嗎？尚遷跡伸手捏了一把懷里人的臉。

    meimei怎么可以叫jiejie笨蛋？

    宋溪潯面色古怪地推開尚遷跡，小聲說了句等等吐司也沒了就逃跑似的打開門快步走遠(yuǎn)了。

    中午買了兩袋還沒開封呢。尚遷跡靠在門邊對著那人逃開的背影優(yōu)哉游哉地說道。

    走到樓梯口的宋溪潯頓了頓，只好轉(zhuǎn)過身又走了回來，悶悶地嘟囔道：你不早點(diǎn)說

    不是你看著我買的嗎？尚遷跡牽起她的左手，仗著身高優(yōu)勢又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說道：小傻瓜。

    宋溪潯沉默不語，心情復(fù)雜地接過吐司面包就開始啃。

    好吃嗎？

    好次！

    五歲的尚遷跡連塞了好幾個餃子到嘴里，撐得腮幫子鼓鼓的，話都說不清。

    慢點(diǎn)吃，沒人和你搶。宋溪潯給她遞了一杯溫水。

    唔尚遷跡愣了一下，跳下椅子噔噔噔地就跑到宋溪潯身前，舉高手臂喊道：jiejie抱！

    你都多大了還抱宋溪潯無奈地把她的meimei抱到自己腿上，故作夸張地說道：哇，你好重啊，我都要抱不動了。

    我才沒有！尚遷跡著急地反駁，她四肢并用地粘在她的jiejie身上，嘟起嘴委屈地嘀咕道：jiejie好久沒有抱我了

    有嗎？宋溪潯習(xí)慣了她的動作，一手托著懷里的人一手拿過桌上的那盤煎餃，隨口說道：那個啞巴meimei也喜歡吃這個，可惜她今天不在

    宋溪潯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外面的木屋，三四歲的小女孩聽不到她說話，只會咿咿呀呀地打手勢比劃。

    她很少在這里見到陌生人，小孩子就更少了，宋溪潯悄悄地觀察了她幾天，發(fā)現(xiàn)她就住在那個小木屋里，每天早上都會跟著一個阿姨出來劈柴。

    mama告訴自己她是去年剛搬到這里的領(lǐng)居家孩子，已經(jīng)七歲的宋溪潯將信將疑，她時不時會去幫那個女孩的忙，一來二去兩人也能夠通過簡單的手勢進(jìn)行交談。

    隨著年齡增長，宋溪潯和尚遷跡見面的機(jī)會越來越少，最長的這一次相隔了足足三個月。

    jiejiejiejie！尚遷跡跑過雪地，推開大門朝內(nèi)喊道。

    是遷跡嗎？宋書涵抱著木柴走下樓，看著門口東張西望的小孩說道：好久不見了。

    阿姨好，尚遷跡乖巧地問候道，在大廳里轉(zhuǎn)了一圈后疑惑地問：jiejie呢？

    嗯？小潯應(yīng)該還在木屋里，等等阿姨陪你一起去找她。宋書涵把木柴放進(jìn)火爐里。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去吧。尚遷跡急迫地推開大門出去了。

    啊那好吧宋書涵回過頭只看到關(guān)上的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兩姐妹的關(guān)系這么好，希望不要是壞事才好

    尚遷跡對自己五歲之前的事只有一點(diǎn)模糊的印象，其中最深刻的一部分是關(guān)于她的jiejie以及jiejie身邊突然出現(xiàn)的另一個人。

    她記得那天推開木屋簡陋的小門時，看到她們親密無間地相互打鬧，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到來。

    自那天起，jiejie原本會給自己剝的兩個雞蛋變成了一個，給自己堆的雪人沒有胡蘿卜鼻子，打雪仗摔倒時jiejie第一個扶起來的人也不再是她

    這一幕幕畫面在她的童年回憶里異常清晰，她第一次這么討厭一個人，每一次睡前都希望這個人第二天就立馬消失，因此她也確實(shí)這么做了，反正只要不讓jiejie知道，那就沒有人會責(zé)怪她。

    為什么做這種事？從管家那里聽完事情起末的顏以琴放下手里的工作，轉(zhuǎn)過身看著靠在墻邊的尚遷跡。

    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就是她未滿五周歲的女兒把家里幫傭的其中一個童工帶到西邊的森林深處，然后把那個孩子從高達(dá)十幾米的雪坡上推下去，幾人在木屋周邊找了一圈沒找到也就作罷了。

    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

    因?yàn)槲也幌矚g她。

    尚遷跡記得她那天是這么答的，之后她的mama好像又說了幾句話，大致意思就是讓她以后不要這么做。

    或許是mama擔(dān)心自己在森林里迷路，但是不那么做的話不就容易被jiejie發(fā)現(xiàn)了嗎

    不知道那個meimei什么時候能回來呢

    宋溪潯從廚房里端出第二盤煎餃，一不小心又多做了一些，mama和隔壁家的meimei都不在，只有她們兩人應(yīng)該吃不完。

    她不會回來了。

    尚遷跡把空盤子推到一邊，心滿意足地夾了第二盤里的第一個煎餃，不緊不慢地蘸完醬油醋再送入口中。

    是啊，反正也沒人跟她搶。

    回憶轉(zhuǎn)瞬即逝，尚遷跡看著身邊的宋溪潯小口地吃著那片吐司，她忍不住湊上前咬了一大口，看著對方驚愕的神色愉快地牽緊了她的左手。

    jiejie只有她一個meimei就夠了，朋友也一樣，只能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