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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呦呦知道一切,知道自己吃了一個人的心臟,還知道心臟的主人是甄鈺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陶呦呦想應(yīng)該是第一次看見甄鈺的那一刻。 第一次看見甄鈺的時候,陶呦呦的心臟會跳得極快,但不會有疼痛感,是看到了喜歡的人才有的悸動。后來每見一次面,陶呦呦都覺甄鈺的面容與氣息十分親切,甚至有時候四肢不受控制,要上去抱住她,親切地叫一聲meimei。 現(xiàn)實里,沒有人告訴陶呦呦那些殘忍血腥的事情,但夢中的人常把這些事兒提起,明明是夢,陶呦呦卻深信不疑,且覺自己的身體里住著兩個靈魂。 兩個靈魂,一個是自己,一個是真正的甄鈺。 顧微庭不知陶呦呦那個愿意讓自己背上一條命也要完成的計劃是什么,而陶呦呦時不時裝瘋賣傻,想從她嘴里問出什么話來,大抵不可能。 顧微庭在房間沉默地待上一刻,走前他留下一句話,他道:甄鈺懷孕了,你應(yīng)該很想看她的孩子出生吧?可一旦坐實了殺人這個罪名,你永遠(yuǎn)都不會見到光明。所以,你想通了,就把心里的事告訴我吧。 顧微庭說完,特地抹一眼陶呦呦的神情變化。 陶呦呦聽到話,眼睛也沒眨,苦笑不已,回:懷孕了啊,那正好,后面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做就好了。顧老師,你說這次事情過后,她會不會原諒我呢?我那時候還小,不知道那是心臟的,我是不是也是一個受害者?顧老師,找個時間,你幫我和她說一聲對不起吧。 我想我很快就會知道你們要做什么的。要道歉的話你自己去道歉,這樣有誠意一些,沒有誠意的道歉,她可不會接受的。 陶呦呦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顧微庭琢磨著,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想起要在天黑之前回到洋樓里,顧微庭加快語速說完話,離開巡捕房后在一分之內(nèi)坐上了黃包車,趕回甄鈺的身邊。 顧微庭猜想陶呦呦要對付陶探長或是呂將年,或者說兩個人一起對付,因她最后說了那句后面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做就好了,想完美地解決新事舊事,這兩個人必須都得受到該有的懲罰。 可是顧微庭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陶呦呦為何要來自首。 在思考中,黃包車來到了靜安區(qū)的洋樓。 金烏墜落了一半,此時天邊是橙紅色的,車夫黝黑的臉龐映著這些光輝,淡化了歲月留下的痕跡,顧微庭看著車夫的臉龐,想起了與世長辭的外祖父。 外祖父一去,從此在人間,他沒有了屬于自己的親人。 顧微庭的眼里流露不可名狀的情感,與了車錢,在灑滿金輝的地面上徘徊半刻,方推開鐵門,回小洋樓里。 顧微庭以為甄鈺在二樓睡覺,不想推開鐵門,就見甄鈺穿著涼爽的睡裙,狼狽不堪,坐在滿是落葉的泥地上,頭埋在膝蓋里,不知是睡了還是在發(fā)呆。 甄鈺?顧微庭喚一聲后走過去。 直到顧微庭走近了,甄鈺才給了一點反應(yīng):顧老師。 那些垂落的發(fā)絲沾著汗水,粘在她的臉頰上,顧微庭一團(tuán)團(tuán)撥開那些發(fā)絲,把頭發(fā)都撥至頸后,脖頸上的掐痕宛然露出。 顧微庭屏住呼吸,抬起甄鈺的下巴,重睫察看掐痕之狀。只見脖頸兩側(cè)都有指頭的痕跡,左側(cè)的痕色重些,右側(cè)的痕色淡些,看來是右手先掐住了脖頸。 甄鈺的身上無其它傷痕,排除是其他人留下的掐痕,顧微庭問:是不是 不等顧微庭把話說完,甄鈺開口解釋:我自己掐的,剛剛做夢,夢見死去的周姆媽化成厲鬼來掐我,我呼吸不過來,也叫不出來,拼命反抗,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在掐自己。 邊說甄鈺邊摸著脖頸:掐得好用力,所以留下了痕跡。本來想坐在上面等顧老師回來,但我坐立不安,就來院子里透氣了顧老師,我好像不是很喜歡這里。 顧微庭的手覆在甄鈺的摸頸的手,打住甄鈺,說:不用說太多,說了還要去回憶,走吧,我們洗個身,然后吃個晚飯,我再陪你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