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也
春來也
這廂公主還沒說話,她身邊的一位老mama子屈指算了算日子,臉上立時笑開了花:可不是大喜?元月二十成的親,到今日也有一個多月了,郡君好福氣呀。 只要不是討厭儀賓到壓根不愿意和他同房,新婚時是最容易有孕的,顏丫頭不似她爹木木呆呆,根子上更像她娘榮王的民望正值頂峰,哪怕月份尚淺,此時放出有孕的消息也可抵消一二番女、雜胡的負面輿論。 嫡親的侄女,又有郡王之尊,于情于理禮都不能薄了。華仙命人賞了那媳婦兩匹紅緞子尺頭,兩個瑪瑙戒子,又派人把李持盈姐弟三人一齊請來,道:賀一賀他們jiejie的好事。 世上無不透風的墻,李持壽那事早傳進了各人耳中。華仙畢竟看著李持盈長大,倒沒覺得她會起歪心攀附暉哥兒,更擔心大兒子看上了人家的丫頭(),犟死犟活非要弄上手知子莫若母,朱持暉的脾氣她領教得還少嗎? 二爺心內(nèi)又是另一重想頭,怕事態(tài)繼續(xù)擴大,他先迅雷不及掩耳地將那個奶媽子掃地出門,對外只說得了急病,要出去將養(yǎng);然后著人在府里打探,看有沒有適齡且為人不錯的小子可供婚配。只要松枝成了親,搬出去和她男人一起住,那起子嘴臟心也臟的渾人不就無話可說了?謠言不攻自破。 依著他的性子,本想將亂嚼舌頭之人一家家捆起來,或遠遠發(fā)賣或悄悄餓死,可打老鼠不能不顧忌玉瓶兒,真把事情鬧大了,李持盈首當其沖。 他是想她一輩子不嫁人,長長久久地留在府里陪他,但不是這么個名聲盡毀的留法。老三那里固然有些怨言,到底教他壓下去了。 三個人分三路抵達寶華堂,壽哥兒年歲漸長,不便再跟著母親起居,去年公主單獨劃了個院子給他,規(guī)格人手都比照著非仙閣來。他一見到朱持暉就快步迎上去,也不顧這潑天大雨,歡歡喜喜行了個揖手禮:二哥!二哥今兒和我和娘一道用晚飯吧!新得了幾塊好鹿rou,叫他們收拾好了咱們吃。 二爺揉揉他的腦袋,見他肩膀、衣擺處濕乎乎一片,因問:你剛下學?外頭風大雨大,也不知道換身干凈衣裳。 寶華堂里還有他們哥倆的常服,很快二人被丫頭引進內(nèi)室,三爺在那里嘰嘰喳喳學里的趣事,朱持暉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不多時衣裳換好,李持盈也到了,因外頭昏暗暗的,除電燈外寶華堂里還點了十幾盞裝飾用的花型燈燭,華仙公主獨坐上首,看起來虛無又遙遠。 今兒午后榮王府里打發(fā)人來,說顏丫頭有身子了,我想著大人們的交情是一樁,你們小孩子的情誼又是另一樁,正好明日休沐,咱們一道過去瞧瞧,權當是提前道喜了。 時下風俗,未滿三個月的喜脈一般不會公之于眾,怕胎氣太弱,保他不住,故華仙說是提前道喜。 堂下三個人皆是一臉茫然之色,過了約一盞茶時間,李持盈弱弱地問說:郡君還好嗎?我們過去會不會太打擾了? 華仙被她逗笑,忍俊不禁道:月份還小呢,哪里就那樣了。 朱持暉接口追問:著人知會舅舅了不曾? 榮王除了是個妻管嚴,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奴,可能因為膝下只有一女,他對朱顏一向是寶愛非常,這次離京前特意向萬歲進言,說想看到顏兒成親再出發(fā)離國。這樣天大的好消息,豈有不知會榮王的道理? 這回沒等華仙開口,她那奶姆安排好菜饌,滿臉賠笑著進來道:我的菩薩哥兒,王爺如今還在海上,卻使誰去遞這個話呢?他們也沒長翅膀子,能飛過大海大洋去呀。 船隊三月初六日啟的程,堪堪三日,怎么也到不了法蘭西,再過幾日,等他們在倭國靠岸休整、補充補給時就能知道了。 誰知這雨一連下了十幾日,直到下一個休沐日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朱顏靠在枕頭上,說話時深深嘆了口氣:再這樣下下去,今年怕是要鬧水患了。 李姑娘坐在她床前的繡凳上,膝上擱著一沓新鮮出爐的報紙:快別嘆氣,給孩子聽到了不好。怕人悶在家里無聊,最近她和暉哥兒常來陪朱顏說話,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熟悉,她總不能接受朱顏將要為人母的事實,心里還拿她當一個年紀略長的jiejie看待。 要是能修個水庫就好了,雨下多了就存起來,挪到大旱的年頭使。 朱顏莫名想笑:你這替人緊張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越大越成個碎嘴子了。說罷閉目細想了一會兒,緩緩搖頭,太費銀錢,如今國庫的銀子一塊恨不能掰成兩半花,再顧不上這個的。 修鐵道、平川亂、救天災、更新和充實軍備,再加上剿滅白蓮教的費用,短短六七年里真定幾乎揮霍光了先帝留給她的家底。新上任的南京守備是個沒本事的人,聽說南邊已經(jīng)開始鬧罷工了,今年本來年成就不好,工廠再一罷工,地方財報可難看得很。 我是說以后,她看了一眼黑壓壓的窗外,忽然一道驚雷劈下,姐兒兩個都嚇了一跳,以后有機會了,郡君給皇上上個折子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