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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顆心破破爛爛,千瘡百孔,何苦還要補上幾刀?他是個男人,是個心眼跟你差不多大小的男人,你說的每一句話就像一把尖刀,一寸寸將他凌遲。他不是別人,是你的帥帥,你怎么舍得這樣傷他?見他痛得不能自已,朵朵心里竟覺得有一絲暢快,沉默了片刻,莫名笑了起來:“父皇無需動怒,我就這德行。與人歡愛對我來說,不過是一項既能讓人愉快,又能鍛煉身體的偉大運動而已。”說這話的時候,她自嘲地想,這大概就是她最無情的地方,傷人的話說得這么順口,一張嘴就來。鳳帝猛地抬起深黑的眼眸,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獵豹,用眼神就能將獵物拆解入腹,雙手再度抓上她的肩,有力的手指一點一點收緊,幾乎要掐進她的rou里。然而,她對這一切毫無反應(yīng),無視肩膀上的疼痛,無視男人身體的緊繃,玩味地看著他,冷酷的話自那殷紅的小嘴緩緩?fù)鲁觯?/br>“明白了嗎?別對我抱任何幻想,你……玩不起!”“住口!不要再說了!”他狠狠抓住她的肩膀,幾乎想將她撕碎。忍著肩上拆解似的劇痛,她氣定神閑地微笑道:“我話還沒有說完呢?!?/br>“你是故意的!”從牙縫中冷冷吐出幾個字:“以為這樣,我就會放你走,是嗎?”朵朵端詳著他,用一種探尋的目光,好像在研究什么,接著冷笑道:“放不放我走,決定權(quán)在你。我這點本事給父皇做下酒菜都不夠格,想怎樣,父皇隨意發(fā)揮就好。只是,我沒有興趣做別人的替身,想做什么之前,請父皇好生斟酌,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br>我的人生被你強行拉出軌,你甚至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既然你讓我不好過,我自然也不能讓你太舒服。手指撩開額頭上的幾縷劉海,用最輕柔的聲音說出最殘酷的話:“其實想想,做皇帝也不錯,三宮六院,坐擁天下美男,我想……也許用不了三年,父皇就可以抱小皇孫了。等孩子長大,我就可以學(xué)父皇一樣退位,跟我的男人們逍遙快活去。與其要我做籠子里的金絲雀,我寧可做一只自由的流浪貓,但我明白,他們什么都會給我,唯獨這一樣吝嗇得很,所以只有帶他們一起走了。到時候勞煩父皇多擔(dān)待些,孩子交給你,我還是很放心的。”“你敢!”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猶如晴天霹靂,一個個滾雷炸過來,讓他沒處躲,沒處藏,站在那里搖搖欲墜,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為什么不敢?”對上那雙憤怒得好像要噴火的眼睛,一手環(huán)在他的腰間,另一只手溫柔地摸著他的臉,涼薄地笑了笑:“從小到大,只有我不想做的事,卻沒有我不敢做的事。到底敢不敢,我覺得父皇應(yīng)該很清楚?!?/br>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貼在他耳邊,輕聲說:“如果你認(rèn)為撫養(yǎng)了我十幾年,我就是你的所有物,那就未免太可笑了?!?/br>鳳帝感覺自己手腳冰冷,如同瀕臨死亡的動物,渾身的血液順著藍(lán)色的血管逆流回去,保護他那顆不堪一擊的心臟。滿身的傷口,滿心的痛楚,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悲哀地看著她。“你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想起什么?”朵朵反問了一句,漫不經(jīng)心:“我十三年的記憶很完整,并沒有遺忘什么,何來想起?”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不……不對,你一定是想起來了,不然,你不會這么對我。朵朵,不要騙我,說實話……”她平靜地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只是那雙眼睛黑得近乎空洞:“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就算真忘記了什么,于你于我都是好事,我都不介意了,父皇又何必如此執(zhí)著?!?/br>你怎會不介意?你一定是想起來了,我傷了你的心,所以你要以牙還牙,對么?“你說謊?!彼妙澏兜氖郑|摸她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其實你不必如此,真的不必如此……”每一個音節(jié),都飽含悲傷和無可奈何,“我們怎么會變成這樣?”她愉悅地笑了起來,仿佛想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我在麟州別院看了一件很有趣的東西,知道了一個故事,不過很遺憾,沒看到故事的結(jié)局。從那個女人的字里行間不難看出,她不但很溫柔,而且還具女人所有的美德,我很好奇故事最后的結(jié)局。不如……父皇來告訴我可好?”鳳帝默默看著她,眼眸依舊深邃,只是死灰一般的沉寂,沒有一點光彩,喉結(jié)上下滾動,半天才說:“朵朵,你無情的時候,好殘忍。”看著眼前這個凄涼的得仿佛丟了整個世界的男人,她嘲弄地笑道:“任何人都可以說我殘忍,唯獨你沒有這個資格?!?/br>鳳帝輕輕點頭,不再開口,默默坐上一張椅子,你說得對,我是沒有這個資格,再多的解釋,都無法遮掩背叛了你的事實。他的身子繃得很緊,僵直著,如墨青絲隨著低頭的動作垂了一身,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眉宇間的那點寂寥與悲慟,頃刻間,仿若錐子般扎入了心底,尖銳的疼痛襲來。也不知怎么了,一時間竟有些懊惱突然說出的那些話,可是話都已經(jīng)出口了,要收回來也很難了。既然決定放下以往的一切重新開始,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此兩清,為什么還會這么反常,失了理智般的與他爭鋒相對?他與那個女人的事,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這樣不是讓他更加以為她在乎他嗎?一冷靜下來,她只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瞬間斗志全失,默默地坐上另一張椅子。隔著一張桌子,倆鳳凰都默默不語。她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已經(jīng)在他心里劃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但她必須把話說清楚,因為她沒有多余的力氣跟他糾纏不清了。鳳帝一直靜靜坐著,眼眸低垂,心亂如麻。朵朵,這不是真正的你,是我將你逼到這個地步,你把自己的心緊緊藏了起來。這一刻,在他心里翻滾的除了對自己的憤怒,還有悲傷,為他們逝去的,讓他愛惜如命的回憶感到悲傷。默然良久,鳳帝輕輕搖了搖頭,走到她身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你從來都不是誰的替身。你姓夭,叫夭朵朵,是獨一無二的夭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