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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下午你也沒課吧?出去逛逛?”梅子愛逛街,逛街的目的是為了發(fā)現(xiàn)美色,這個愛好自從她進了導(dǎo)演系之后甚至有了正當(dāng)上去搭訕的理由——說是找演員拍練習(xí)片。我說:“又去找演員?你們一學(xué)期能拍幾個片子?”“即使現(xiàn)在用不了,記錄下來以后也可能會用到?!彼仆萍毢谶叺难坨R,振振有詞。站在N市最繁華的街頭,兩個人猜拳決定往哪邊走。“我贏了,走這邊?!蔽矣浀眠@邊有個窗口買好吃的雞柳。“好嘛?!泵纷痈谖液筮呑吡藘刹?,突然一把扯住我,指著不遠處一塊高高的廣告牌,聲音都抖了,“天!不是吧?蘇蘇,你看,那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什么?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跟她一樣瞪大了眼睛。那廣告牌上是一張大大的招貼畫,上面寫著:萬皇力推魔魅男聲那上邊,光影下側(cè)面半身的人,那立體的輪廓和微瞇的魅惑眼睛如此熟悉,是聶唯陽?!心疼即使像我這樣對娛樂新聞興趣缺缺的人,也是知道萬皇音樂的。萬皇已經(jīng)有幾十年的歷史,最初只是法國一家演唱會售票代賣中心,后來在吞并了一家唱片公司之后開始涉足音樂制作,幾十年發(fā)展下來,萬皇已經(jīng)是全球屈指可數(shù)的音樂公司,不論是流行樂領(lǐng)域還是古典聲樂領(lǐng)域,都有一批名號如雷貫耳的名家與它簽約。去年新設(shè)的萬皇亞洲分部,總部就在N市。下午回家去,mama看見我,說:“怎么,今天不在宿舍住?”神色卻很歡喜,又忙著要去廚房做東西給我吃。我說:“媽,聶唯陽他沒回來?”“沒有啊,他沒回國啊?!眒ama說,又嗔怪地看我一眼,“怎么叫人家名字?沒大沒小,要叫哥哥?!?/br>咦?他沒回來,那,那張招貼畫是怎么回事?我又追到廚房去問:“mama,你知道聶……唯陽哥跟萬皇有聯(lián)系嗎?”mama說:“萬皇?那是什么?”我無語,揮揮手走開了。聶文涵從公司回來,我又去問他。“啊,似乎是跟我提過,”聶文涵拍拍頭,“上次他回來,好像就是因為有個公司要跟他簽約,大概就是蘇蘇說的那個地方吧?”似乎。好像。我突然覺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說:“聶叔叔,這些事,您都沒過問嗎?”聶文涵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溫和方正的臉上流露一絲無奈:“唯陽這孩子,小時候沒怎么帶他在身邊,他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安排的妥妥貼貼的,到現(xiàn)在我也插不上什么話,也沒什么好過問的了?!?/br>mama在餐廳招呼我們?nèi)コ燥?,我?yīng)了聲,仍是愣愣地坐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是了,我們算是聶唯陽的家人,與他關(guān)系最親密的人,居然沒有人去了解去關(guān)心他在做什么!愛抱不平的天性又蠢蠢欲動,突然有沖動,想打電話給聶唯陽。手指放到電話上,又想起來,自從上次我摔了他電話之后,一直都是只在他每周的例行電話里跟爸媽一起同他敷衍兩句,突然這么打電話給他,是不是有點沒面子?電話終究沒打,心里卻總像擱著件事兒似的。第二天剛回到學(xué)校,還沒進教室,就被旁邊教室的梅子叫過去。“你看你看!”梅子獻寶似的捧上一疊紙。“什么東西?”我拿起來一看,不禁啼笑皆非,那居然是聶唯陽的資料照片。梅子興高采烈地嚷嚷:“怎么樣?我厲害吧?我可是千方百計才從那些老生那里打探來的資料啊!哎呀呀了,真是好帥!你看這張照片,是不是?”我掃那堆資料一眼,隨口附和,眼光卻突然被一行字吸引。那行字是他的出生日期。咦?不就是二十五年前的今天么?于是這天下午沒了課又跑回家去。今天,是聶唯陽的生日啊,昨天聶文涵怎么都沒提?我等著聶文涵說一聲,嗯,今天是唯陽生日,打個電話給他吧!然后我也跟著一起說聲生日快樂,心里頭的事業(yè)就擱下了。可是一直到吃完晚飯,他們要回房間休息了,聶文涵也沒有提。我終于忍不?。骸奥櫴迨?,今天是不是唯陽哥生日?”聶文涵看看手表上的日期,叫一聲:“哎呀,真是的!太久沒給這孩子過生日了,我都忘了呢!”我莫名不忿,mama再怎么樣,也從未忘記過我的生日!晚上睡得不踏實,反反覆覆。迷蒙中,好像感覺到有人用手指輕輕描繪我的臉龐輪廓,低柔的說:“等我回來?!?/br>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睜大眼,空空的屋子里只有微藍的夜光。呵,我怎么會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再無睡意,我甩甩頭,撥電話給聶唯陽。電話很快被接起,卻沒聲音,我問:“聶唯陽?”“蘇蘇?”他的聲音有微微的遲疑,但是清清雅雅的很悅耳,似乎還帶著他早晨常喝的薄荷水的味道。“嗯……那個,”我突然不知道說什么,急忙找話題,“我昨天看到了萬皇的招貼畫,你的?!?/br>“哦,”他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似乎對這不以為意,“你半夜打電話就為說這?”我趴在床上,揪著被子,夜色在我身邊流淌,似乎要將我溶化。“嗯,還有,”我說,“生日快樂?!?/br>他沒有說話,話筒里只傳來他的呼吸聲。很久之后,聽到他低低的聲音:“我自己都要忘了?!?/br>我莫名覺得心痛。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快,繼續(xù)跟他聊:“我……嗯,我都不知道你去跟他們簽約,你現(xiàn)在有沒有空?我想知道你的事,要不要跟我說說?”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后我聽到他很快地說:“我沒事。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br>他那稍稍變快的語氣里竟似有隱隱的渴望。我說:“嗯,你什么時候跟萬皇簽約的?”他說:“就在上次回去的時候。我不是說回去有合約要簽嗎?就是那個?!?/br>“啊,”我輕笑,“你能聯(lián)系到他們,挺厲害?。 ?/br>“不,”他的聲音也微帶了笑意,“是他們找的我。我的畢業(yè)演出結(jié)束后他們就找我了,只是我接受了這邊的邀請,所以拖到后來才去跟他們簽約?!?/br>哦,原來是這樣。“說起來,前兩個月應(yīng)該還在暑假吧?你怎么那么早就跑回去了?”我前后想想又發(fā)現(xiàn)問題。“因為那邊的合約,我要提早結(jié)束這邊的學(xué)習(xí)才行。我的導(dǎo)師同意我利用假期的時間研習(xí)通過考核?!彼穆曇綦y得地溫和平緩。我低喃:“我從來沒有問過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