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jīng)逗
不經(jīng)逗
江津向來要面子,雖說場面緩和許多,心中卻不免仍覺得難堪。是以未待片刻,便尋了個借口從會議室中抽身。 傅煜沒說什么,好似并不在意,倒是江潤覺得有些不妥,起身跟了出去。 二人走后,傅煜便軟了骨頭,將長腿一翹,搭在方才江津落座的椅子上,形成一條筆直的黑色廊橋。 周元瞥過去,見他呼著煙似乎正在沉思,遂百無聊賴地擼起袖子,看了眼表。 此刻不過十點半,距離飯點尚有半小時,她不由懶散地打起呵欠,半趴于桌面發(fā)呆。 撣了撣煙灰,傅煜忽而開口,你跟他們熟嗎? 捋了捋散下的頭發(fā),周元思索該如何恰當?shù)鼗卮疬@個問題,以前挺熟吧。 多以前? 五六年前。 食指抵著太陽xue輕輕打圈,傅煜轉(zhuǎn)過臉望向她。 既然不熟了,現(xiàn)在就把剛才欠的人情還了吧。 周元直起背,疑惑道,怎么還? 去聽聽他們在聊什么。 我第一次來這兒。 似是被周元擰成結(jié)的眉心取悅,傅煜嘴角弧度加深。 相信自己的能力。 順水人情也不必這么快兌現(xiàn)吧? 快去吧,一會兒他們聊完了,這人情你還不上了。 周元在他賴了吧唧的目光催促下,不情不愿地起身,拖著步子朝外走去。 推門那刻還聽見身后響起不加掩飾的笑聲。 傻逼。 周元狠狠翻了個白眼,忍住回身罵他的沖動,徑直朝走廊深處走去。 萬一他不松口,安誠邦那里怎么交代? 沒走幾步,即聽見熟悉的名字隨江津的嗓音送出,周元驀地一驚,貼著墻邊堪堪站定。 我們現(xiàn)在是夾心餅干,安誠邦自己不好找傅煜,就只能支使我們。 可不是?這一幫烏龜孫子王八蛋,一天天牛逼哄哄的,錢還不都是從我們這兒掏出去的。 誰讓他們關系硬呢。 杭州的事等會吃飯的時候再提一提,不然安誠邦那里不好交代 江潤默了片刻,說,嗯,我看周元跟傅煜挺熟的,要不回頭讓她去說,說不定會賣她個面子 啪嗒啪嗒 走廊另一頭陡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周元趕忙踮腳小跑回會議室。 門一打開,傅煜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坐姿,見她被鬼攆似的沖進來,眼尾瞇了一下。 火燒屁股了? 周元大喘一口氣,撐著桌面坐下,忍無可忍,燒你屁股了吧。 傅煜挑起一邊眉覷她,這么不經(jīng)逗? 懶得跟他掰扯,周元嗤然,聽不聽? 說。 江津想促成杭州那個項目是因為安誠邦在背后施壓。 周元的目光定在傅煜眉目間,想從其中看出一絲驚訝或旁的情緒反應。 然而并沒有,他云淡風輕如故,你看,我說要你相信自己的能力吧。 周元詫異,就這樣? 傅煜學著她的腔調(diào)問,那應該怎么樣?很驚訝? 你本來就知道。 傅煜分外坦然地點了下頭,對啊。 周元語氣中已然淬染了火氣,那你讓我費什么勁? 這不是怕你無聊嘛。 呵。周元咬著唇哼說一聲,謝謝你啊。 傅煜仿佛聽不出她的嘲諷,將雙腿一疊,回道,客氣什么。 三天后。 周元三言兩語敷衍掉江潤打來詢問她傅煜是否松口的電話,隨后打開支付寶掃了眼與傅煜的聊天記錄。 自那日碰面后,傅煜與她偶有閑聊,只不過溝通依舊限制在支付寶內(nèi)的交流上,連微信號也未曾交換。 倒也挺新鮮,叫她摸不清此人的想法。 笑著想了半晌,周元退出界面,指尖一劃,打開了昨日方加進去的艾頓家長群。 連著翻了幾頁,她打開電腦調(diào)出李校長今日上午發(fā)來的成績單與各學生家長如今所從事產(chǎn)業(yè),很快定位到了幾個有潛力榨出油水的活躍目標。 從喜歡攀比炫耀的家長中下手是不會錯的,孩子的未來關乎其臉面,那自是會不管不顧地往里砸錢。 將十個名字謄抄于紙上,拍下照片。 而后她撥通了李校長的電話。 喂,李校長。 周總。 我發(fā)一個名單給你,從今天開始你就依次找他們家長聊,看看他們心中的目標校是哪幾所。 好的,需要給他們一些反饋評價嗎? 不用,就滋長他們家長的信心,任何負面的話暫時都不要說。 好,我懂。 嗯,那等你消息。 掛斷電話后,周元復又拿起手機翻看,不自覺地便再次打開了支付寶界面。 日光穿透落地窗流泄進來,浸透她的笑靨,無端地于神情中凝出幾分少見的天真。 然而周元似乎忘了,那支白色手機已經(jīng)反常地近半月沒有音訊了。 只不過,她無法察覺的事,未必旁人便察覺不了。 與此同時,幾公里之外的辦公室內(nèi),沈思仁正盯著周元的名片,深深地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