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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碗,遞給他,狗兒卻搖搖頭,拿著缸里的水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便去劈柴。說起來這柴房里給各處灶上的柴火,都該是事先劈好的,只顧廉死后,這院子里就一個徐大姐兒跟李婆子,又不得爺待見,下頭那些人誰還拿著當回事兒,隔三差五短東少西的,如今天暖了還好,到了寒冬臘月,有時一月都不送幾根柴來,還得李婆子舍了老臉自己去要,縱這么著,也不知吃了多少難聽的話去,便是送來也故意為難,送的都是整顆木頭,讓他們自己劈來使喚。徐大姐兒在這兒過的日子可想而知,偏她性子木訥,不討喜,顧廉活著的時候都不得意,這人死了,就更別提了,是個人人都能欺負的可憐人,只既她都熬了這許久,怎巴巴的這時候才上吊,若是想不開,早在那什么顧廉死的時候就該上吊了,這是徐苒想了幾日都想不通的事兒,橫豎如今她得了這身體,就不能在跟前頭的徐大姐兒一樣過日子,況且,如今還有個色鬼管事可以依靠,只不過,這管事的身份著實可疑了些。日頭上來,灶房了悶熱不堪,徐大姐兒便讓狗兒把柴挪到院子里來劈,她就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墩上,一邊兒做針線一邊兒想著尋機會跟他說幾句閑話,探聽消息。說話說到做針線,徐苒的水平也就停留在十字繡的階段,不過也足足夠用,橫豎也不做多難的活兒,其實他就是想自己縫兩雙襪子穿,這徐大姐兒腳上就纏著裹腳布,襪子一雙沒有,徐苒自然不會縫襪子,在徐大姐的包袱里尋了半日,尋出一塊還算薄的料子,摸著滑溜溜,手感極好,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倒是輕薄紗透,徐苒想著自己做雙襪子穿在腳上,應該不至于捂腳,只顏色不大順意,是艷艷的大紅,大小也不成個材料,只包袱皮那么大,徐苒便用剪子裁成兩塊,試著縫起來。她縫了一會兒,自己左右端詳端詳,還算過的去,至少比裹腳布強,又側頭瞧了狗兒一眼,有一搭無一搭的跟他說起話來,卻不想這小子別看生的一副老實相,嘴巴跟蚌殼一樣緊,半日也沒撬出幾個字來,倒是得使喚,劈好了柴,還幫著徐苒燒了一鍋水,才去了,說明兒再來。不用再去井臺提水,徐苒自然不會再碰上那色管事,卻隱約聽見前頭喧鬧誦經的聲響,想來過了今兒晚上就該發(fā)送出殯了,府里的管事也都得不成閑,這幾日估摸都顧不上她,正可好好想想日后的事。其實徐苒早就想過了,這徐大姐兒的身份就跟個丫頭沒兩樣兒,偏頂了童養(yǎng)媳的名兒,弄到如今這般下場,也夠倒霉的了,如今這境況,徐苒若想出去,頗有難度,這古代的的丫頭,想出去也只兩條路,一條是回她本家去,一條是嫁人,想自己出去,絕無可能。回本家,這是條死路,想這徐大姐兒的親爹既然舍得把她賣了,哪里還會有什么父女親情,早把她當成個累贅,恨不得早早甩了的好,況,聽李婆子說,她家里還有個后娘,還有個后娘生的弟弟,但能有點兒人心,也不可能把她賣了,所以這條路走不通,那么只剩下嫁人一途。嫁人?她頂著童養(yǎng)媳的身份,嫁人這條路也基本上走不通,想來想去也只能留在顧家,可若是留在顧家,似以往徐大姐兒那樣兒,過的忒憋屈,她徐苒不想那么過。徐苒計量著,想法兒弄清楚那個程管事的身份,再圖以后之事,若他真是個有實權的管事,倒好辦了,橫豎他色心已起,自己給他點兒甜頭,讓他照顧自己也不難,就怕那廝得寸進尺,或他不是個管事,又能是誰呢?徐苒自己猜了幾日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自打那日,也不見那人的影兒,話說日子倒快,這一晃便過去了一月,算著日子該過了五七,卻也沒見李婆子回來。徐苒暗暗疑惑,敢是把她忘了不成,卻又不像,那狗兒還日日前來幫她挑水劈柴做活計,正疑惑著,這日夜里,她剛睡下沒一會兒,便聽仿似外頭有叩門的聲響兒。她愣了愣,想都這時候了,誰還會來,遂披了衣裳,端著桌上油燈,走了出去,到了院門前,沒立時開門,而是先問了一句:“門外是誰?”卻半天無人應答,只夜風呼呼而過,吹的油燈半明半暗,徐苒忽覺有些慎得慌的,有些怕的提高聲音又問了一句:“誰在外頭?”忽聽的一聲低笑,徐苒才聽出,貌似是那個程管事的音兒,不禁松了口氣,剛松了口氣,卻又提起戒心來,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他跑來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沒安好心,雖說想依靠他,但真格的便宜卻不能讓他占了,尤其這大晚上,打量她得了那點兒好處就要跟他茍合不成。徐苒心里暗暗哼了聲,嘴里卻道:“原是程管事,怎的大晚上跑來了這里,我已睡下了,若有什么話兒,明兒再說吧!這會兒黑燈瞎火的不方便?!?/br>顧程哪里聽了,不禁呵呵笑一聲,老太爺?shù)膯势谥校媸遣铧c把他惦記壞了,這丫頭如今勾人的不行,勾的他怎樣也撂不下,有心來瞧她,手邊的事兒卻實在多,脫不開身子,老太爺出了殯,便要回請那些朋友故交,以表謝意,挨個請過來,也過了五七之日。今兒從外頭回來,便已過了初更,顧程早饞的哈喇子都恨不得流下三尺長,哪里還能等明兒,后院的門都沒進,直接拐來了徐大姐兒這里。顧程琢磨著,這丫頭雖如今變得油滑,那日在井臺上用話引逗與她,也仿似頗有幾分情意,再說這些日子,狗兒打著自己的旗號給她送吃食,挑水,也沒見她推拒,想來心里自然也是樂意了,今兒可不要好生親近親近,也好遂了自己這一個月多的想頭,卻不想這丫頭卻給她來了個不方便,哪有這般事,今兒若放了她,這一晚上要怎生過去。忽想起自己前兒得的物件,便耐著性子道:“你且開門,我這里有件好東西要送你呢!”不想徐大姐兒有主意,只道:“得了管事這些日子的照顧,心里已是過意不去,哪里還能要管事的東西。”顧程道:“既是心里過不去,開了門,好生謝謝我才是道理,把我關在門外頭卻為那般,大姐兒,你且開門來,我們好生說說話兒……”說個屁話,徐苒在心里暗罵,放這廝進來,哪還有說話兒的空,她又不是傻子,隔著門道:“夜深了,程管事回去歇著吧!莫再我這里立著,若讓旁人瞧了去,不定要說什么閑話呢,我去睡了?!闭f完再不管顧程,扭身去了,把個顧程一個人干巴巴的撂在了院外頭。顧程臉色不覺沉了沉,心里暗道,這丫頭當他是什么人了,他想要她的身子,是她的造化,還能由得她去不成,瞧了瞧旁邊低矮的院墻,讓旺兒弄個板凳過來,他踩將上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