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笑(下)
新人笑(下)
杜嬤嬤一直藏在離水榭不遠的山石后,看著那女子對姑爺笑得動人,看著姑爺對她面目柔和。和風將他們的對話斷續(xù)傳來,她聽著姑爺對她的關(guān)切體貼,聽著姑爺將王府中庫房的鑰匙都交給了她,那里面可是有超一品王爺?shù)乃綆?,最不值錢的一方端硯都價值上千兩! 終于在見到那女子伸手拉住姑爺?shù)氖终疲牡仵谄鹉_尖給他整理衣領(lǐng),整個身子都要靠在姑爺身上時,她再也忍不住了! 青黛發(fā)現(xiàn)有一片樹葉飄到了他的衣領(lǐng)上,正抬手把那片樹葉拈起來。 姜紹鈞面色有些微的不自在,卻也沒躲避她親近的動作,任由她施為。 就在她拿下樹葉舉到他眼前,沖他眉眼彎彎地微笑的時候,一股大力驟然從一旁襲來,將她推向湖中。 眼看著便要往湖心里栽去,她的手臂被人一把拉住,接著,她整個身子宛如撞在了一堵堅硬的墻上。 姜紹鈞摟著懷中之人嬌軟的身子,心間一陣緊繃,竟然差點讓她在府中遇襲,這群暗衛(wèi)都在作甚么! 只是當他抬眼看到那個襲擊了她的刺客時,視線一凝。 杜嬤嬤已經(jīng)被正平和桃香拉住了,剛才她靠近了水榭,藏身水榭廊柱后,正巧在姜紹鈞的視線死角,又是使出全力的飛身一擊,才讓她碰到了青黛。暗衛(wèi)們倒是瞧見了,只是有王爺?shù)拿畈⒉桓覄铀?。桃香忠心護主,正平也怕這瘋婆子傷了新王妃,在她出手之際便上前制住了她。 姑爺!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你怎能對她杜嬤嬤被反剪著雙手,發(fā)髻散亂,卻一直用偏執(zhí)犀利的目光直直盯著姜紹鈞的臉,聲音低沉沙啞。 姜紹鈞摟在青黛肩上的手緊了緊,側(cè)了臉扭頭對她道:你先回去。 她抬眸看了他一會,未說什么,乖乖點了頭,帶著桃香離開了水榭。 等她走遠,姜紹鈞將不帶溫度的視線移到杜嬤嬤身上,冷聲道:孤說過的話自然不會忘,孤自有分寸。反倒是你,以下犯上依照府規(guī)是該打三十大板后,逐出王府的。 杜嬤嬤滿眼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無法相信這是對她家姑娘情根深種、連帶著對她也愛屋及烏、分外寬容的姑爺。 他頓了頓,又低嘆了聲,念在你是初犯,去領(lǐng)三十個板子,逐出府這回便罷了。如有下次,孤絕不會姑息。 說完他便示意正平將人帶下去領(lǐng)罰,他則去了南菱院。 剛揭起祥云紋棉簾進了內(nèi)室,一眼便瞧見少女坐在臨窗的短榻上,正撩著裙擺,她身邊的丫鬟手上拿著一小方瓷瓶,正用手指沾了里面的藥膏涂抹在她的小腿上。 聽見他進來的動靜,她轉(zhuǎn)過頭來,忙把褶裙放了下來,似是要下榻朝他行禮,給她上藥的丫鬟一臉憂心地攙著她。 王爺 他擺手止了她的福禮,視線滑到她繡蓮瓣纏枝紋的裙擺上,問道:受傷了? 她下意識地用手壓了壓裙擺,接著掩飾性地柔柔笑起來,妾身無事的,些許磕碰罷了。 他大步走過來拿過丫鬟手中的藥瓶,淡淡對她道了一句:下去罷。 桃香施禮退下后,他低垂著眸子看她,眸光清冷,語氣卻短促有力,坐下。 少女輕輕咬了咬唇,踟躕了片刻,還是聽他的話乖乖在短榻上坐下了。 他也側(cè)身坐在她身旁,不顧她期期艾艾地阻攔,一言不發(fā)地撩開了她的裙擺。 入目是一雙骨rou勻停、纖細筆直的小腿,膚若凝脂細膩,不論是腳踝還是膝蓋都生得精致小巧極了,就如同最精巧的匠人打造出的完美作品。因此,那上面一塊青紫色的淤痕便格外顯眼。 剛剛他雖及時拉住了她,但依然還是讓她的小腿在石凳上磕了一下,正好磕到了脛骨上,看這淤青的色澤之深,怕是當時疼得人都要站不起來了。可她卻還面色柔和地同他施禮后,又步履如常地離開了。 他面色沉沉地盯著那塊淤痕,只覺得刺眼非常,細細密密的鈍痛不期然襲上心間,像是有把鋼刀在心底深處絞。 姜紹鈞握著她的小腿,他的手很大,隨意一握便能將她細瘦的腿包得綽綽有余。他用手指沾了藥,在她的傷處和周圍涂抹了一陣,引來她細細的抽痛聲。 他曾在軍中征戰(zhàn)多年,這類跌打的傷口也會簡單地處理,在確定沒傷到骨頭后,才一邊用著內(nèi)勁將藥膏在她淤青上揉開,一邊冷聲道:受傷了為何不說? 妾身的傷不重的。她的話剛說完,就察覺到他掌心的力度大了些,倒抽了口涼氣,低低地喚了一聲,嗯、疼 他抬眼看她,也未說什么,只是眼神犀利。 她垂頭絞了絞自己細白的十指,輕聲道:妾身明白,杜嬤嬤于王爺來說,與旁人不同,她頓了頓,笑意如水蓮般溫婉秀美,妾身不欲王爺為難。 宛如被溫水浸泡其中的堅冰,縱使寒冰再冷再硬,終究難敵,被溫柔的水波一層層融化。 姜紹鈞好似聽到了有什么咔嚓一聲裂開的聲音,心內(nèi)升起的萬千柔情憐惜,溫熱情意讓他一瞬的無所適從后感到了有什么即將被改變的恐慌。 他沉默著給她上好了藥便去了書房,召來了一直隱在暗處的暗衛(wèi)首領(lǐng)袁奇,冷淡地下了一道命令。 今后,以她的安危為重。 蘭初院里依舊草木繁盛、山石精致,初春綠葉抽芽,一派生機勃勃之景,但靜得沒有一絲聲音的院落同這春和景明之象形成了極大反差。 被打了三十大板后,杜嬤嬤躺在床上養(yǎng)了幾日的傷,今日方才將傷處養(yǎng)好了一些。感覺到身子勉強能動彈后,她便不管不顧地從床榻上起了身,撐著身子來到桌案前,拿起一張紅彤彤的窗花紙和剪子,開始細細剪了起來。 她的神色認真又虔誠,時不時還眼眸翻上回憶一番,唇邊是分不清是苦還是甜的笑,格外詭異。 待到手中的窗花剪好了,她放下剪子,又仔仔細細地抖開看了一會,才滿意地揣進了懷里。 接著,她艱難地撐著桌子站起了身,一瘸一拐地朝院外走去。出了院門,她抬眸看了一眼漸沉的天色,緩緩?fù)狭庠旱姆较蚨ァ?/br> 姑爺是姑娘的,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將其搶走! ps. 珍珠滿12000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