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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樣最不堪時白圭依舊對他伸出了手,愛是白圭所說的“和我走,并肩出征,互相照護,和我一同生活?!?/br>僅僅那么一段話,就給了百狐對未來的無限想望,與希冀。那才是愛,黃綺給的,只是利益交換,甚至是利用。但十年之前,他卻仍念著與黃綺共處多年的那些情份,為黃綺傳消息,以為那無傷大雅。誰知,他害死了白圭。明明比誰都想與白圭永遠生活下去,他卻和那個該死的閔上軒一樣,害死了白圭。猶記十年之前,他趴在白圭棺邊,呆呆看著白圭那慘不忍睹尸首,那種感覺,就像所有的渴望都慢慢枯竭褪色。世人其實并不渴望英雄,但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然后百狐才發(fā)現(xiàn),至今以來他最自豪的事,竟然是選擇了白圭,跟著她走,參與了她的人生。因為那樣,他才真正找到了自身重心。那場淋漓戰(zhàn)役后,百狐與白圭回到落腳分部,療傷沐浴,然后雙雙躺到了床鋪上。他們非常疲倦,但仍半睜著眼,側(cè)身看著對方。因為白圭知道他有話對她說,而他也的確有話想說。“白圭,還記得好久好久之前,妳帶我離開斗獸場那日,我說你之后得答應我個要求?”白圭點頭。“我不要自由,你想要什么我也都能找來給你,我的唯一要求便是,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但……”定定望著白圭,百狐拾起了她的手,虔誠親吻。然后,他輕聲道:“但請像從前一樣,與我共度余生。”50拾伍拾伍白圭出現(xiàn)助陣的那一戰(zhàn),給了名門各派不少忌憚,尤其是探子傳回消息,說白圭巨龍將戰(zhàn)場上尸體撿食一凈實力又暴漲后,于是紛紛退兵,要重新“協(xié)議”才愿再繼續(xù)與魔教的對抗。簡單來說,名門又要討價還價一番,才會再度過來找麻煩。白圭食人巨龍這一計用的十分成功。“剪掉頭發(fā)、放血、剮點腿rou就能換得這樣結(jié)果,其實還算不錯。”回到月沉殿,坐在梳妝鏡前讓馮詩翠替自己打扮的白圭,忍不住這樣感嘆,卻換得了馮詩翠的一個狠瞪。“你要是真的為了叫出那種怪物而斷腳趾,我便和你絕交?!?/br>“哈哈……”白圭干笑,被馮詩翠對自己的理解程度嚇了一跳,卻也要假裝自己真的不曾這樣想過:“我怎么會那么傻,你多心了詩翠……”總之,日子是稍微平靜了些。百狐與一干傷兵輾轉(zhuǎn)換了幾個分部,終于回到本部來,而分部的人力也重新分配下去了。效率之驚人,幾乎是白圭睡幾個懶覺虛度幾天,就全部弄好了。到處搜羅人才果然是一件很正確的事,白圭不禁這樣覺得,一旦他們長成,便能將自己那份擔過去,不再需要事事扛著。安穩(wěn)歸安穩(wěn),只是白圭也偶爾會發(fā)現(xiàn)某些不對勁處。例如,她閑晃時常會碰上百狐與閔上軒,兩人不知在低低爭執(zhí)些什么,卻又在她進入可聞范圍后停止,換上繾綣表情望著她,好似什么也沒發(fā)生。“不是第一天了,這十年他們都在這樣互相指責,”兩人閑聊時,馮詩翠一聽白圭的問題,倒是完全不打算幫百狐閔上軒留臉,直截道:“你復生之后,大約也想盡法子刁難對方或爭寵吧?!?/br>白圭:“……”但這般小打小鬧好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很久,一個月后,白圭身上復生禁咒又發(fā)作了。廳堂的小型會議里,白圭因為不再是犬主,沒坐那如今是百狐位置的次大椅榻,而是坐到丁哲驤旁邊軟榻上。丁哲驤老笑她說那位置很像寵物,但白圭為了方便兩人交頭接耳討論,翻翻白眼就隨丁哲驤嘲弄去了。于是那天她發(fā)作時,第一個接住她脫力身軀的,便是丁哲驤。“白圭!”江湖上人人聞之喪膽的月沉殿主,竟發(fā)出了那樣慘厲的呼喚,不顧上下之分的將她一把抱起,更別提那神情焦急的有多像個孩子了。被抱在丁哲驤懷里,白圭冷汗涔涔,卻仍忍不住想嘲弄那家伙。但她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連伸手掐丁哲驤臉頰的力氣也沒有了。前胸一劍穿胸與后背尖竹穿刺傷勢,迅速惡化,點滴挖開白圭皮rou,寸寸深入,滲血不止,濕漉漉染濕了她衣袍,沿路拖延血跡。剛開始白圭還能說:“把我的血留下來喂玉石奇獸,不要浪費了……”但到之后,卻連一句有意義的話語都難以出口了,開始神智不清。就像何清秋所說的,郁柏所用的那將她復生的咒并不完整,不只傷勢日日往她慘死時惡化,白圭甚至連魂體都開始不穩(wěn),陷入幻覺。仿佛時光回溯,無論是痛意恐懼無助,都逐漸往白圭死去那日靠攏。大雨,黑壓壓人影,泥濘,血與鐵的猙獰……好似又回到了那個絕望時刻,大雨冰涼,她肚腸外裸,卻無人來到她身邊。感覺難以呼吸,感覺晦暗與酷寒,好像又往黃泉靠攏。白圭圓睜著眼唯恐闔上,世界卻開始一吋吋發(fā)黑。隱約能聽見閔上軒、百狐、馮詩翠、丁哲驤等人,在遙遠的地方呼喚她,卻遠的像是在另一個世界,而她自己卻往深水底墜。一切都無比混亂,光影怪誕,整個世界都往白圭死去那日靠攏,她執(zhí)意等待眾人來救卻等來一死的那日,所有視覺聽覺所有膚觸開始反復,反復再反復。所有感官都像是種漫無止近的沉淪。直到有只手托住了她,將她往上狠狠拉去。沖破水面那般,白圭終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呼吸了!”白圭聽見閔上軒低低喊了一聲,沉沉睜眼,發(fā)現(xiàn)閔上軒正扣著她的手,而她自己此刻四肢僵硬,而冷汗涔涔。不過是白圭一闔眼一睜眼的時間,外頭竟然就黑了,同時,她身體竟無比冰冷僵硬。就好像尸身已僵硬,而她又死而復生了一樣。而閔上軒這一呼喚,讓另一個人來到了白圭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