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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晦暗中,來者無聲無息來到她房門口,卻掩不住一身血腥。濃重血味中有別人的血,也有來者的血,還傷得不輕。白圭本來不想多事,只想當個無人知曉的影子,誰知──誰知來者,竟是月沉殿故人。小廝留在門口的那盞燈,昏黃蕩漾,卻足以讓兩人看清對方。他們都是一驚,如遭雷擊。“白圭!”來者不敢置信,脫口而出。那兩字一出,就讓白圭不想多事的初衷徹底毀滅,瞬間旋身欺上。那人傷重,不過是幾招之間,就不敵軟倒在她懷里,將沒入來者心口的匕首拔出,白圭擁抱嬰孩那樣,緩緩彎腰將死者輕放在地。而從匕首沒入來者那瞬起,那人的五指就一直緊緊抓著她發(fā)絲。白圭一邊輕手輕腳將指頭扳開,一邊目不轉(zhuǎn)睛看著死者。這人白圭記得,雖過了十年,這女子模樣并沒有多大變動。這是她從青樓帶回月沉殿的妓,一帶回去,就被敵對的長老揀走,從此與她形同水火,一見她,就怒目相向。還記得當時自己有多傷心,她好喜愛這女子彈的琵琶,可被長老帶走她之后,就只能遠遠聽。這女子就這樣成為了白圭死對頭長老的下屬,而從她殺死那派長老扶植的殿主候選、幫助丁哲驤上位殿主后,兩派就結(jié)了不共戴天的仇。她復(fù)生一事被這女子看見了,若不下殺手,恐怕不出幾天自己又要死去一次。畢竟她不再是那統(tǒng)帥犬群的犬宮之主了,那些老頭恨不得殺之后快,絕對比誰都急切熱切。女子被放到地上,死不瞑目般雙目圓睜,眼底還氤氳著讓人不忍的淚。就那樣看著她,好像做鬼也要把這帶她入月沉殿、還殺死她的兇手記個清楚,轉(zhuǎn)世都不忘。白圭才剛以衣袖將女子雙目輕輕閉攏,門口又無聲無息出現(xiàn)了一個人。一個沒有受傷,實力極佳的青年,明顯是追著女子而來的。這個人,也是白圭沒在第一時間就離開此處的原因──明陽堂道士。早在住進客棧里沒多久,她的飛蛾,就捎來鎮(zhèn)上潛伏不少明陽堂道士的消息,似乎老早就埋伏在這,等著月沉殿的人。這次白圭沒再大意,以衣袖掩住口鼻面容,緩緩起身與青年拉開了距離。“這都是為了自保,請公子見諒。”她緩聲道。知道明陽堂風(fēng)格絕不無故為難人,白圭坦然在衣袖掩蓋下抬眸去看那人,才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她房中的,是個年輕的青年。青年二十多歲年紀,淡藍深衣,衣帶墨藍,面容端正清冷,漆黑長發(fā)高高綰起,正平淡看她,閑靜,端正,熠熠。在當年,這位青年,絕對是白圭會想留在身邊的類型。青年平淡看她,好一會,才將目光移向地上女尸,再挪動眸子,瞥了陣角落昏迷的小廝。“在下何清秋?!彼瓐笊厦枴?/br>短短一句自報姓名,仿佛就說明了一切。何清秋,明陽堂,月沉殿,美男子……這,就是那江湖上不知道就是傻子的何清秋?白圭險些嘔血,青年瀟灑歸瀟灑,但還真篤定短短自報姓名,就能讓她理解一切狀況?而且在小城里也能遇見月沉殿和明陽堂互斗,還遇上了明陽堂老不死的左右手,還真是有幸呀!見鬼了草!無視白圭面目扭曲,何清秋自顧自拾起那盞燈,到角落去看小廝的狀況,一邊涼聲發(fā)問。“敢問姑娘是?”白圭木木道:“只是一無名道姑,無須掛齒?!?/br>何清秋看了她一眼,就將小廝不費吹灰之力扛起,道:“今夜不平靜,是否要到我們那處,待黎明再離開?”“不用了,感謝公子好意。”何清秋有禮一點頭,沒有多加追問就走了。青年臨走前帶上尸體、闔上房門,雖淡漠少言,卻知道她衣衫單薄,一直都低眉斂目。這樣的人果真不負江湖盛名,是個讓人不由萌生好感的翩翩公子,白圭緩緩放下衣袖,看向剛剛女子橫尸處,有些黯然。她其實想親自埋葬那女子的。走向窗邊,看見一度凝滯死寂的街上,開始出現(xiàn)盞盞燈籠,人們交頭接耳,互相走告,明顯是今夜亂事告一段落。白圭放下懸著的心,同時也有些疑惑。剛剛何清秋投來的少數(shù)幾次目光,不知為何,幾乎都死死粘在她臉上??砂坠绮⒉蛔R得何清秋,也一直掩著自己面目,他沒理由看出什么,是否是自己多心?想想,還是覺得罷了,明陽堂最愛民了。相信只要她明日一破曉就遠走高飛,就會沒事的。于是白圭鉆回被窩,在這剛死過人的房間里,沒多久,就睡去了。*下章預(yù)告:那個女客,讓何清秋想起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閔上軒──那個在七年前,率人滅掉一整個紀原門的翩翩修羅。還記得,滅了紀原門后幾年,閔上軒左腕就多了一串漆黑佛珠。各種猜測,就像生了根的種子,在何清秋心口開枝展丫。作者有話要說:7陸、陸、何清秋右肩扛著昏迷的壯碩少年,左臂勾著月沉殿女尸,走過客棧長廊,悄聲下了樓。離開了那個有窗的最高樓客房,離開了有那紅發(fā)女子的房間。剛下到一樓,明陽堂道士們就圍了上來。“師兄!這是……”他們爭先恐后,搶著幫忙接過他身上那兩人,嘴巴也沒閑下來。“啊!這是客棧主人的兒子!我們正愁找不到他!”“剛剛客棧老板正哭天搶地的,說他兒子被月沉殿的人追著跑走了,求我們救人呢!”“這是剛剛被逃掉的那個月沉殿殺手吧?竟是女的?”……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師弟師妹們雖你一言我一語,倒也手腳勤快,馬上就將兒子扛起往老板那送,幾個師妹則往女尸身上一陣摸索。也很快發(fā)現(xiàn)女尸的傷口不對勁。“師兄?……這傷口是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