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88)
禍亂朝綱的貴妃(88)
光啟十年三月廿一,大梁長安。 春曉晚上做了一夜的夢,醒來便忘的噩夢令她出了一層汗,泡了個澡渾渾噩噩坐在桌子前吃早餐。 今日休沐不用上朝,也沒有那么煩人的奏折,那堆報告各地災情的折子都被她用來烤紅薯了,難得清閑的一天,她發(fā)了一會呆不知道做什么。 今日的澡花不如從前的好聞了。她托著腮一點點舀著甜湯,時間百無聊賴,看著日頭在院中一點點拉長。 池月輕聲道:那些澡花還是五年前木公子留下來的,已經用光了。 春曉愣了愣,回憶了一下,從記憶里扒拉出那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隨口應了一聲,我記得,他做甜點很拿手。 用完早膳,春曉懶洋洋地在院子曬太陽,院中一棵梨樹亭亭吐綠,陽春三月,是個郊游沐春好時節(jié),她懶洋洋地懷念曾經可以網上沖浪的世界,覺得古代世界還是很無聊的。 很快,她就不覺得無聊了。 因為某個男人來給她找麻煩了。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司大人遇襲了! 殿外連滾帶爬,跑進來一個宮人,撲在她的腳下,涕泗橫流地開始哭。 春曉額角下意識抽痛,司凈蓮這次又怎么了? 那小太監(jiān)是司庭安插在撫春殿的人,此時滿面悲痛:生死未卜呢! 哦?她哦了一聲,翹著腳,撐著腦袋,說實話。 小太監(jiān)熟練地抹抹眼淚,抬起白凈的一張小臉,老老實實說:今日休沐,首輔大人一大早趕去光前街將夭山先生罵了一通,然后被抬回了首輔府。 小太監(jiān)縮著脖子,那夭山先生竟然會打人呢! 春曉氣笑了,這些年沒有謝三郎給司庭添堵,這個醋壇子就杠上了春岙,百般看他不順眼,不是尋釁罵他一頓,就是公報私仇要關停了他的書院,吊銷他的授課資格,還暗戳戳寫詩諷刺他。 當然身為讀書人,一國首輔,司凈蓮還是要臉的。所以干這些不要臉的事時,他都要蒙著臉喬裝一番,就連寫詩編文諷刺他,也是七八十個筆名輪著來,營造一種全長安文壇似乎都在唾棄這個教書先生的文潮奇觀。 她有時候不得不感嘆,司庭在吃醋、擠兌情敵這件事上,真是花樣百出孜孜不倦,屢教不改! 好好一個休沐的日子,春曉只能換了便裝去宮外給司首輔探病,順便在路上拎了一兜水果。 來到首輔府,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后院,仆從都退下了,院中清清爽爽,屋內陳設也干干凈凈,只有一個穿著白稠長袍的男子,背朝她斜臥在榻上,墨發(fā)披撒,清逸颯然。 司庭。春曉放下水果,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那床上的男子低低冷哼一聲。 春曉又叫:凈蓮,凈蓮。 司凈蓮又扭捏地哼一聲,低沉磁性的嗓音都是怒意:你不去看那光前街的狐貍精,來我這空落落的首輔府做甚么,我這可沒什么花紅柳綠給你賞。我是正經人,學不來那些狐媚子討好人的手段! 春曉默了一下,據(jù)她所知,這兩年司首輔幾乎將長安有名的青樓管事請教了個遍,就是想要學那狐媚子手段,可惜總是學個四不像 她的聲音軟了軟,有些無奈:凈蓮,你沒事總是去挑釁夭山做什么? 都是炮灰男配,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司庭倏地翻身過來,坐在床上,清昂俊美的面容如玉,此時泛著淡淡怒意的紅,墨發(fā)微亂在鬢邊,話語間醋海翻騰:你就凈偏心!他春夭山有個大事小事都能和你告我一狀,恨不得我踩他影子都要使喚你來捶我一頓,如今我被他打得從光前街抬回了首輔府,若非我蒙了面,豈不是一點朝廷命官的體面都沒有了?我現(xiàn)下重病垂危,你不但不會心疼我,還要怨我挑釁他!你實在,實在是! 春曉端著手里的冷茶,瞥著司庭氣得面紅耳赤,生龍活虎的模樣,一點看不出他被打得重病垂危。 她喝了口茶,輕咳了一聲:差不多得了,夭山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他的。定是你沒事又在東想西想,吃許多沒影的飛醋。 重病垂危的司庭一下子從床上站了起來,捂著胸口猛烈地咳著,謝春曉!是我被欺負了,那春夭山目中無人,膽大妄為,將我打了一頓,你怎能這般是非不分?他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春曉閉口不言,她覺得自己再說,情緒激動敏感脆弱的首輔大人就要掉眼淚了。 你說話啊,你怎么不說話了?他又冷冷道。 春曉看他氣得紅撲撲的漂亮臉蛋,等他喘勻了氣,開口:你 我不聽我不聽!司庭打斷她,你若還要給那個狐媚子說話,我就從這窗口跳下去! 這是一樓,窗外還種了花花草草 謝春曉,你是不是嫌棄我人老珠黃,不如那些小公子有意思了?你是不是膩了我了?你這哪里是來探病,句句氣我,你是恨不得將我氣死嗎?你走,給我走,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司庭死死咬著唇,大口喘息,又酸又氣。直接又翻身上床躺著,繼續(xù)背對著她。 他被人打了,她來探病不說小意殷勤,至少得有幾句心疼寬慰的話,可是她一來就在教訓他,那個男人究竟是多得她的喜愛? 春曉嘆了口氣,我一聽說你受了傷,被人從光前街抬到首輔府,便立即來看你了,擔心得很。 在床上的男人埋著頭,冷哼一聲,可沒那么容易哄好:看我做什么?我體健如牛能跑能跳,你就去陪你的狐貍精吧。 她起身:那我走了。好不容易一個休息天,不想在這陪他虛度。 她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后砰地一聲,像是重物落地。 連忙回過頭,發(fā)現(xiàn)是司庭從床上滾了下來,他撐著地面站起來,你不準走。 他的眼眶紅紅的,年近而立的男人依舊如初見一般白皙俊美,身上有些文雅清節(jié)的書生氣,眉宇清晰眼眸烏潤,清雋逼人,你就不能哄哄我嗎?你們這是聯(lián)手在欺負我一個。明明我才是與你最般配的男人,我的權勢,財帛,一切都為了給你,而那個男人有什么?他可以給你什么?他不過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教書先生,一個吃軟飯的窮書生!我哪點不如他? 他至今耿耿于懷,他始終耿耿于懷于那一年冬天,他還是翰林院一個小小的編修,在樹下掃雪時恍絕她的身份,那時的她對于司庭來說,如同天上明月,而他就是地下污泥中才掙扎著探頭的草芽,遙不可及卻又渴望著靠近她。 為了能夠與她站在一起,他拼盡一切,背棄了自己的信念折斷了自己的傲骨,甘愿成為了曾經最不屑的那類人。 可為什么,現(xiàn)在一個微不足道的教書先生,就能輕易得到她的矚目,她的偏心,那他的努力他的拼盡一切又算什么? 你還記得我接你回長安那年,在那個小院,你和我說的話嗎? 他捂住眼睛,壓了壓,嗓音低啞,你許諾我十年,十年后便與我一同歸隱山林,到那時我們一同在鄉(xiāng)間置房買地做一對逍遙夫妻,恩恩愛愛,還要生一個孩子,教他讀書明理,教他長大以后孝敬我們,為我們養(yǎng)老送終十年快到了,這些話,你都忘了嗎? 這間屋子的采光應該不好,春曉站在門邊,沉默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覺得朝中那個背負了一身罵名的陰毒貪婪的首輔大人,此時脆弱極了,寂寞又絕望。 可是,他們注定沒有以后,光啟十年光啟十一年,他們會陸續(xù)死在這兩年。 她頓了一下,慢慢走上前,抱住他的腰身,輕聲說:凈蓮,我都記得。我一句都沒有忘,我還記得你已經將房子和田地都準備好了是嗎?凈蓮,真想十年之期快一點到來,真想早日看到我們兩個人的家。不過,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男人的身影微微僵硬,然后柔軟下來,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半晌,他輕輕抬起了她的臉,她踮起腳尖,他低下頭,二人唇舌交纏,深深接吻。 白日春光落入窗口微微,素凈寡淡的首輔臥室床簾微掩,一雙人影曖昧。 凈蓮,你的哪里受了傷,讓我看看。 這里有點疼。 這樣還疼嗎? 唔 太后娘娘在宮外哄好大情人,回到宮內已經是傍晚,晚照的光落在大梁皇宮的檐瓦上,琉璃雀光瀲滟,她分開殿門,隨意步入院內,幾進后,來到最后一個院子,正要穿過,忽然察覺側方的一道視線。 春曉敏銳地轉頭看去。 夕光沐浴的梨樹下靜靜站著一個瘦長高挑的黑衣少年,容貌艷盛仿若墮妖,淡淡的霞光落在肩頭,仿仿有種穿透時光的精美,膚色極白,唇瓣殷紅如染血,一雙瞳仁極黑的眸中光華斑斑駁駁,寂寞冷清,有種恍若隔世的清寒。 母妃,吹眠回來了。 (有很多日常就不寫了,還是盡快完結這個世界吧,另外希望多一點留言和珠珠,因為感覺有點寫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