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我們可真
糟糕,我們可真
比新歌發(fā)布會先到來的是吳林春的電話,看到來電人名的時候,吳非沒敢接。 吳林春從來沒有給吳非打過電話,這并非夸張。他們的父女關(guān)系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吳婕樺與她也并未好到哪去。 應該不是什么小事,可吳非還是眼睜睜看著電話響到被轉(zhuǎn)至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對面的李響珍正在改簡歷,眼皮抬也沒抬地問,誰?。吭p騙電話? 我爸。 李響珍有些不可置信, 那你怎么不接? 話音剛落,手機就再次震動了起來。眼見吳非和來電人干瞪眼,李響珍抱起電腦往里屋走,路過時拍了拍她的肩說:我回避一下。 吳非緩緩伸手拿起了手機,滑動接聽。 喂,爸。 那頭并未有人吭聲,她不得不放下手確認來電人確實是吳林春,才又附到耳邊,爸? 這實在不同尋常,吳非甚至隱約好像聽見了幾聲啜泣,她連忙站起身走到衛(wèi)生間里關(guān)上門,在安靜的空間里確定自己沒有幻聽,出什么事了嗎?mama呢? 電話似乎輾轉(zhuǎn)了幾只手,在被拿穩(wěn)后,吳婕樺的聲音傳了過來,非非,是mama。 聽到mama的聲音后她松了口氣,爸怎么了,你們都還好嗎? 我們沒事但是你不要生氣,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是吳婕樺頓了頓,是吳冕,他前陣子不見了,怎么都找不到 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他他今天被找到了,但是人已經(jīng)不太行了我們在醫(yī)院,醫(yī)生說他應該是要殘疾了 吳非在淋浴玻璃門的倒影上看見了自己,回避似地轉(zhuǎn)了半個身,又在鏡中與自己對視上,她發(fā)現(xiàn)自己面無表情,空著的手已經(jīng)緊緊攥成了拳頭。她深吸了一口氣,所以呢? 非非,舅舅舅媽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說想向你道歉。 不用。 電話忽然又懸空,一陣聲響過后,吳林春的聲音傳了過來,如果你不想回來,就不要回來。爸爸理解,是爸爸對不起你。 如果當初爸爸知道,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下樓丟垃圾的時候,吳非再一次看見了季南淵。 他站在正對她公寓樓門口的樹邊,手里燃著一根煙。夜晚散步消食的人很多,路過看清他容貌的阿姨們一步三回頭,無一例外。 她很想裝作沒看見他,可是又沒法對既定事實視而不見。良久,還是硬著頭皮朝他走去,并在距離僅剩兩米時停下了。 吳非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你好?好久不見?你去哪了?為什么在這里?不是說了離我遠一點嗎? 先開口的人,反而是季南淵。 他將煙拿遠了些問, 你介意嗎? 她盯著那個紅點,在黑暗中瑩亮似星火,還好,你抽吧。 他還是將它滅掉了,走了幾步扔進垃圾桶里又回到原地,算了,見到你之后不需要了。 那你問我干嘛?她覺得好笑。 他看著她問,你要去哪? 吳非揚了揚手里的垃圾袋,你說呢? 之后呢?他的眼神很暗,路燈都照不亮,你要回去見他嗎? 誰???她靈光一現(xiàn),卻又存疑道:你監(jiān)聽我手機? 沒有,只是知道了記錄。 吳非和季南淵對視了一會兒,默默轉(zhuǎn)身往垃圾分類處走。 不是鬧情緒,純粹是不想拎著廚余喂蚊子。 走了沒幾步她就從地面上的影子認出他跟了上來,距離還是保持兩米。 穿這么嚴實,熱不熱哦帥哥!分類處的阿姨如是評價。 吳非瞥了西裝革履的某人一眼,發(fā)現(xiàn)他毫無答話的意愿,簡直太沒禮貌!她朝他靠近些,充當了發(fā)言人,剛下班,沒來得及。 阿姨嘖嘖兩聲,這么辛苦。 是啊,吳非微笑道:我都半年沒見過他了。 原本關(guān)閉語言功能的機器人頓時皺緊了眉頭,半年? 對哦!差點忘了,在那之前我們可是六年只見過一次呢!她回答的毫不客氣,又沖吃了不知道是個什么瓜但好歹是瓜所以吃了的阿姨笑著說:厲不厲害? 即便一頭霧水,阿姨還是很捧場, 厲厲害。 在吳非瀟灑轉(zhuǎn)身后,阿姨插著腰走出來,站到機器人身邊,工作再忙也不能這樣冷落老婆,傳出去可不經(jīng)說。 沒想到走出幾步的人耳朵靈得很,側(cè)了半個身子說:我不是他老婆,他是我哥。 阿姨徹底噤了聲,需要時間消化一下這個關(guān)系。 你瞎說什么?跟上來的季南淵語氣不悅。 你自己不說管我怎么說,吳非的腳步越走越快,我們難道不是兄妹?當年在你家,鄰居是不是這么叫我們的? 季南淵身高腿長,跟上她的速度不在話下,然而此刻,他顯然沒有追逐的心情,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你 你干什么?!松開我朋友!李響珍握著背帶,一個皮包甩過來,準頭極高,直奔男人的后腦勺。隨著這聲大喊與并不輕的一聲咚之后,零零散散的路人各個都停下步子看向了這邊。 直到李響珍沖到好友身前,才看清了自己剛下了重手的對象是誰,心頭一緊,沒忍住罵了聲我cao。 女人的力量本身不大,但是皮包的份量加上掛飾殺傷力就不一樣了。季南淵捂住后腦,差點有些站不住。 此情此景,一個自知闖禍的宕機,另一個因為突然的疼痛沒緩過來,只剩下吳非還算快速地反應了過來。她挽住被攻擊者的另一邊胳膊,連連鞠躬向四周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是我男朋友,我朋友認錯人了,不好意思! 真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拿出小醫(yī)療箱的李響珍滿臉愧疚,我在家里等好久不見她回來,怕她遇到麻煩,一下樓就看見你抓她手,以為你是流氓 吳非拿著冰袋幫季南淵敷腫脹處,聽到流氓二字忍不住笑出了聲,心想要是流氓都長他這樣,恐怕世道還得再變一變。這聲笑引得在場其余二人齊刷刷看她,一個不可置信,一個無聲質(zhì)問你是人嗎? 氣氛更加古怪了,吳非輕咳兩聲,不得不先打破僵局正色道:幸好沒有傷口。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李響珍長舒一口氣,對上季南淵視線的時候還是有些腿軟,大哥,我是真的賠不起! 沒那么嚴重,吳非擺擺手,敷一會應該就沒事了。 真的嗎?不會腦震蕩吧?要不要去醫(yī)院拍個片?。?/br> 不至于,他也沒暈倒。 幸好沒打到臉,破相我可就完了!李響珍劫后余生拍著胸脯。 哪有那么夸張 真正的傷者終于忍無可忍, 可以安靜一點嗎?! 嘰嘰喳喳的兩只麻雀閉了嘴,其中一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回屋收拾了個包小跑去門口換鞋了,李燃忽然有事找我,我今晚不回來了?。?/br> 還能演得再假一點嗎?吳非無奈。 隨著關(guān)門聲的結(jié)束,屋里又進入了靜音模式,除了偶爾響起的冰塊搓揉聲,再無其他。 很難說這是不是一出鬧劇,但是挺荒誕幽默的。 吳非拿起冰袋,看著男人發(fā)紅的皮膚,心生憐憫,換上另一只手貼到受傷部位處,緩解一下過涼的溫度。 而對于季南淵來說,他很難評價這個夜晚的好壞,因此他只感覺離奇。 腦中的事情混在一起太過凌亂,一時之間想不出要先說哪一件。莫名其妙地挨砸不能說不是因禍得福,按照剛才那個架勢,如果不是李響珍,他絕對已經(jīng)和吳非吵起來了,也許他們此刻早就像上次一樣不歡而散。 之前你說不要看新聞她的聲音從耳后傳來。 季南淵頓時神經(jīng)繃緊,整個人緊張了起來。 吳非當然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盡量使得自己語氣平淡,你說過的,下次見面就告訴我。 他吞咽了下口水,嗯。 吳冕的事,是你做的嗎? 是。 你怕我不原諒你,也是因為吳冕? 她的手指力度非常柔,他早已感受不到后腦的疼痛,但是另一種心理上的不適更加強烈的襲來,嗯但不全是。 為什么?她問。 他垂下眼,聲音遲緩且沮喪,因為我對你也做了同樣的事。 吳非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我沒有征得你的同意,就強迫你發(fā)生了關(guān)系,我當時只想著自己得到你,其他什么都沒放在眼里他的心情已經(jīng)沉重了很久,此刻更像是負罪之人臨死前的懺悔有些顫抖,我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么不可原諒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補償你。 我不確定你對我是容忍還是逆來順受,只想著只想著一切都完了低聲喃喃的時候,他忽然被抱住了。 她的臉貼在他的脖頸邊,雙手從后面向前攬,交叉著環(huán)住他,誰說的? 他求饒的時候說的一些話,讓我發(fā)現(xiàn)我和他某種程度上,一樣惡心。 難得如此脆弱時刻,她將頭埋進他的頸窩里,閉上了眼。 你是不是很恨我?季南淵仍舊不敢動彈,他似乎被一張無形的網(wǎng)牢牢錮住,也無心掙脫,我想殺了他,非常想殺了他,可是死對他來說太便宜了那明明是我曾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情。 吳非倏地松開了手,站起身的同時切膚感應到了他的冰冷與害怕,于是她繞過沙發(fā)邊坐到了他身旁,緩緩收起腿并在一邊。望著他說:我喜歡你,喜歡會把很多缺點合理化,一件事情就是會有很多種不同理解的,而在我這里,你們不一樣。 他從未在她面前如此小心翼翼,這再一次令她發(fā)現(xiàn),這么些年里,他一定經(jīng)歷了很多。 于是她又直起身向他抱去,在他朝后倒去時用手護住了他的后腦,即便沙發(fā)墊本來就是軟的。 她趴在季南淵的身上,允許他的視線依然躲閃,我恨你,但不是因為你害怕的那個理由。而且很可惜,我愛你比恨你多。 他終于抬起手,緊緊地抱住她,又因為攬住的身體過于單薄而不禁眉頭緊鎖,怎么瘦成這樣,你吃的飯都到哪里去了? 話題轉(zhuǎn)的無厘頭,她還是照單全收了。 彼此彼此。言下之意是你也好不到哪去。 良久,吳非聽著他的心跳問,我問你,如果重來的話,你會不會做同樣的事? 他望著天花板坦白道:再來一次我并不會做得更好。 如此耳熟的話,逗得她輕笑,又更加用力的與他貼緊了些,糟糕,我們可真是天生一對。 ///// 寫到這恍惚感覺可以完結(jié)了(x 開個玩笑,不過今年夏天結(jié)束前應該是可以寫完的,嘿嘿。 希望你們看得開心,我覺得還挺甜的(? 那么下周見啦! 祝好祝健康祝快樂祝平安<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