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先由師娘指點。

龍朔進(jìn)境奇速，只兩個月時間，一套坤陽劍便練得爐火純青。與此同時，他的內(nèi)功也開始重新修練。九華劍派的浩然正氣是名門正宗，但龍朔的六合功由其父親自傳授，威力不在浩然正氣之下。周子江權(quán)衡多時，最后還是讓他自行修習(xí)六合功。

龍朔聰明靈秀，甚得周氏夫婦歡心。夫妻倆私下談起，都不免慨嘆他如此良玉美材，身世卻如畸零。

「這般苦練，終究難練至六合功第七層……」周子江望著窗外的龍朔嘆息道。

龍朔卻不知曉自己的缺憾，他將父母的血海深仇埋在心底，每日苦練不輟，期待著有一天能親手報仇雪恨。假如他知道自己的成就已被限止，也許會練得更加辛苦。

第七部雪芍06

天氣漸漸轉(zhuǎn)冷，一夜北風(fēng)怒吼，到了清晨時分，九華山陰云密布，星星點點飄起雪來。

龍朔沒有打擾師父師娘，天色剛亮就抱著長劍來到院外，在松下演練剛學(xué)的劍法。

蒼翠的青松宛若巨傘，松下少年劍如青蛟，人如朗月。為了行動方便，他只穿了件單衣，寒冬天氣里，更顯得身形纖弱。但他招式間沒有半分茍且，每一劍都使上了十分力氣，不多時額角便沁出汗水。

正練到酣處，腦后風(fēng)聲陡然一緊，龍朔不假思索，一招遙指天南，回劍向后劈去。

「格」的一聲低響，精鋼打制的長劍卻被一根枯枝架住。龍朔駭然回首，叫了聲，「師娘」。

凌雅琴穿著一身淺綠色的勁裝，風(fēng)姿綽約地站在雪地中。她笑吟吟舉起枯枝，擺出起手的門戶。

龍朔知道師娘是要親手給自己喂招，不由精神一震。他先退開一步，躬身行禮，然后長劍一翻，搶先進(jìn)招。

凌雅琴沒有用上內(nèi)功，純以劍法與龍朔周旋。她一手貼在腰后，一手捏著枯枝，纖美的手指瑩白如玉。她在江湖中人稱琴聲花影，果然是人比花嬌。翠袖飄飛處，光潔的皓腕宛如霜雪，連手中的枯枝也似乎要開出花來。

枯枝雖然簡陋，使得卻是正宗九華劍法，龍朔細(xì)心觀察，許多獨練時難以體會的細(xì)微之處，此時都迎刃而解。

枯枝的變化精妙異常，不過數(shù)招，龍朔就被逼得接連后退，最后背上一頓，已經(jīng)靠在了巨松上。

「這一招博浪飛錐要留心握劍的姿勢，」凌雅琴優(yōu)雅地攏了攏秀發(fā)，待龍朔招式使足，她身形一側(cè)，然后皓腕翻出，枝尖準(zhǔn)確地點在龍朔拇指上，將長劍挑落在地。

凌雅琴微微一笑，正待講解，忽然神情一動，舉目朝山下望去。

龍朔運足目力，仔細(xì)看了片刻，才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正朝山上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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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明觀，參見施主。」那個灰袍僧人躬身行禮，奉上一封書信。

周子江展信細(xì)閱良久，然后鄭重地收好書信，沉聲說道：「請回復(fù)圓光方丈，此事義不容辭。在下立刻動身，與沮渠大師會合，共襄大舉?！?/br>
「師娘，是要出門嗎？」

凌雅琴一邊整理行裝，一邊說道：「北方出了些事。有伙流寇攻城掠地，無惡不做。大孚靈鷲寺方丈親自來信，請你師父出山，刺殺賊酋。」

大孚靈鷲寺聲名顯赫，一向是白道領(lǐng)袖，門下弟子眾多，連柳鳴歧也是其俗家弟子，龍朔當(dāng)然也聽說過。他忍不住問道：「敵人很厲害嗎？師娘也去嗎？」

凌雅琴面色凝重，「這股流寇聲勢浩大，手下能人不少。圓光方丈在信中說，為除去賊酋，大孚靈鷲寺已經(jīng)有十七位大德高僧喪生。這次由寺中維那沮渠大師為首，招集各方好漢一同行動，務(wù)必要除掉此獠。」

龍朔還是有些不明白。如今天下南北分裂，九華山隸屬南朝，何必為北方的流寇出手？

「傻孩子。」凌雅琴溫言道：「北方雖然數(shù)國割據(jù)，但子民和我們都是一樣的。周帝姚興寬厚仁德，在亂世中保得一方安穩(wěn)。這伙流寇多是胡騎，屠城掠民，暴戾之極。如今正攻打周都洛陽，一旦洛陽城破，周國滅亡，受苦的還是百姓?！?/br>
龍朔點了點頭，「徒兒明白了?！?/br>
周子江道：「圓光方丈和沮渠大師以天下蒼生為念，這樣的慈悲胸懷，你明白就好。朔兒，你也收拾一下行裝，和我們一道去?！?/br>
凌雅琴有些愕然地說道：「到洛陽路途遙遠(yuǎn)，天寒地凍的，朔兒身子又弱……」

「多歷練歷練，對朔兒也好?！怪茏咏瓕⒔觿ε逶谘g，挺身說道：「我九華劍派從無弱徒。朔兒，你要記住了?！?/br>
龍朔朗聲應(yīng)道：「徒兒記住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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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各乘一騎從九華北麓下山，沿襄城、建康、廣陵、彭城向北行馳，一路上雪越下越大，饒是龍朔內(nèi)功已有根基，途中也頗為辛苦。這場雪從北到南整整下了七天，等過了鉅野，才略小了一些。

廣陵以北已經(jīng)是周國境內(nèi)，此時流寇犯京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田野中四際無人。路上雪積盈尺，三人的座騎雖然神駿，奔馳竟日也已疲不能興。

看著龍朔小臉凍得發(fā)青，凌雅琴不禁心疼地說道：「師哥，找家客棧歇歇吧?！?/br>
周子江只穿了一襲單衣，但他內(nèi)功精湛，在這冰天雪地中仍是面色如常。他指著前方道：「二十里外就是三水鎮(zhèn)，方丈信上說沮渠大師就在鎮(zhèn)上相候?！拐f著，周子江從馬上側(cè)過身去，兩指搭在龍朔冰冷的手腕上。

一股醇厚的暖流透體而入，瞬息便運行了一個周天，龍朔周身寒意盡去，暖洋洋愜意之極，他感激地說道：「多謝師父?！?/br>
周子江收回手指，心下微微嘆息。真氣甫一交接，他便探出龍朔內(nèi)功進(jìn)境遠(yuǎn)低于自己的估計，要練成六合功的第一層，只怕也要花上一年時間。

身后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陣馬蹄聲，龍朔回頭望時，只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車前四匹駿馬身形高大，矯健雄壯，鐵蹄翻飛間，雪泥四下飛濺，直如騰龍?zhí)ぱ┒鴣怼?/br>
那輛馬車同樣是精巧非凡，然而駕前的馭手卻是一名和尚。

他身上灰色僧衣略顯破舊，頜下蓄著一叢黑須，左手握著四根韁繩，右袖空蕩蕩系在腰間，卻是獨臂。

龍朔正在奇怪，周子江已勒住馬匹，朝來人揚聲喚道：「沮渠大師！」

那僧人手腕一緊，四匹正在狂奔的駿馬頓時前蹄揚起，穩(wěn)穩(wěn)停下。接著他躍下馬車，左手豎在胸前，宣了聲佛號，欣然道：「原來是琴劍伉儷！沖風(fēng)冒雪千里而來，兩位果然是信人?！?/br>
沮渠大師是大孚靈鷲寺的維那，身份僅次于圓光方丈和寺中首座，周子江和凌雅琴不敢怠慢，連忙下馬行禮，說道：「愚夫婦正準(zhǔn)備趕往三水鎮(zhèn)與大師相會，沒想到會在此相遇?！?/br>
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