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湖邊的那座船形廳。

凌雄健看了看向東的小徑。那里通向一片很大的湖泊。湖泊的中央還有一座小島，島上建有一處舊樓閣。事實上，除了勘查庭院時，他曾

上過一次島外，就再也沒有人去過。凌雄健不相信可兒會到那里去，因為那里雖然建有碼頭卻并沒有船。所有的船都鎖在船塢里，而船塢的鑰

匙正掛在大殿的墻壁之上。

他又看了看向西的小徑。小徑在偏殿后方的假山前轉(zhuǎn)了一個彎，通向一座花廳。繞過花廳，后面便是栽種著各色奇花異草的后花園——一

個他至今沒有涉足過的地方。

凌雄健看看通向船形廳的小徑，又看看通向花園的小徑，決定先查看可兒侍女的住處。

在小徑的東側(cè)，第一間房舍是小林的住處。

有人告訴小林，在隋煬帝住在這里時，這間背水而設(shè)的房舍叫滌浪軒。由于戰(zhàn)火的摧殘，那些舊時各處房舍上的匾額都已經(jīng)不見蹤跡。于

是，具有文人氣質(zhì)的小林便自己寫了一幅“滌浪軒”的匾貼在門楣上。

凌雄健看了一眼那個匾，搖搖頭，繼續(xù)向前行。

前方不遠處，路的另一側(cè)，在一株銀杏樹下有一間寬敞的大房子，那是老鬼的住處。

再向前去，面對著船形廳，背靠著另一片假山，有一排三間精致的小房子。這便是小林安置可兒侍女的地方。

凌雄健來到那排房舍前面，只見那三間房舍的門都關(guān)得緊緊的。

他推了推第一間，門應(yīng)聲而開。房間里只有幾個已經(jīng)被人打開的箱籠，并不見人的蹤影。

他又推了推第二間的門。同樣的，門很輕易的也開了。這第二間很顯然并沒有人住。于是，他轉(zhuǎn)向第三間。

這一間的門上插著一只栓。凌雄健毫不猶豫地抽掉門栓，打開門。仿佛是在嘲笑他一般，在打開門的瞬間，第一個迎入他的眼簾的，竟然

是整齊的疊放在桌子上的大紅喜服。而那個曾經(jīng)穿著這套喜服的人仍然不見蹤影。

凌雄健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一道奇怪的光線劃過他的眼角。他頓住身形，向著那個閃閃發(fā)光的物體走過去。

初升的朝陽斜斜地照在窗前的梳妝臺上。一只與他掌中的耳環(huán)一模一樣的珍珠耳環(huán)正在晨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他打量著那只孤零零的耳環(huán)，伸手摸了摸它溫潤的表面，然后將手中的耳環(huán)放在它的旁邊，并且仔細地將它們擺放整齊，這才退了出來。

在這排房舍的后面，是一堆用太湖石堆砌起來的假山。凌雄健記得，它與偏殿后方的那片假山，通過一座同樣也是假山石堆砌起來的天橋

連成一體——事實上，他從來沒有喜歡過這堆石頭。若不是工程浩大，他真想把這些假山統(tǒng)統(tǒng)都拆掉的。

小林曾經(jīng)向凌雄健解釋說，這假山也是一種藝術(shù)，是江南園林的一大特色。而在凌雄健看來，就算它是藝術(shù)，也是一種令人無法理解的“

藝術(shù)”。一大堆奇形怪狀的石頭堆砌在一起便硬說它是山，這真是可笑之極。

凌雄健批評地瞪了一會兒那座假山，意外地發(fā)現(xiàn)那假山頂上竟然還有一座涼亭——這倒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的東西。他后退幾步，看

到?jīng)鐾だ餂]有人，便轉(zhuǎn)身面對船形廳。

船形廳模仿著船的形狀臨水而設(shè)——這又是舊宮里另一個令凌雄健不解的建筑。他不明白為什么有人會想要一座石頭建成的、象船一樣的

房子。

凌雄健不知道它原來是派作什么用途的，不過現(xiàn)在小林拿它當(dāng)議事廳用。每日里，傭人們都會到這里來向小林匯報工作——如果他們有內(nèi)

容可匯報的話，凌雄健嘲諷地想。

此刻，便有幾個仆役正垂手站在議事廳前的門廊下。

見凌雄健走近，那幾個仆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聲：“將軍?！?/br>
小林立刻從里面迎了出來，手里還拿著一摞帳本。他還沒有張口，凌雄健便問道：“看到夫人了嗎？”

小林點點頭，指著假山的方向道：“在廚房里……”他還想繼續(xù)說什么，凌雄健卻已經(jīng)抬腳向假山方向走去。

望著凌雄健的身影，小林張著的嘴最終還是合上了。他搖了搖頭，又回到議事廳，繼續(xù)他的工作。

凌雄健曾經(jīng)在從舊宮的檔案里搜出來的一份舊圖紙上看到過，這假山當(dāng)中有一條直通花廳的小徑，只是他從來沒有走過。

他很容易便找到了那條小徑。他發(fā)現(xiàn)這條小徑做成曲徑通幽的樣子，穿過那片假山。在小徑的兩側(cè)，爬山虎爬滿了山壁。乍一看去，它們

仍然是一片死氣沉沉的灰色。但在那葉脈間又隱隱地、不引人注意地透出一絲的綠意。

這春天到底還是來了。凌雄健感嘆地想著。

他拂開幾株低垂在小徑上方的樹枝，隨著山勢走到一個幽暗的假山洞口。

他疑惑地看看洞口，又回頭看看來時的路。他想，十有八九是選錯路。然而，少有的好奇心讓他想知道這山洞后面有些什么，便低下頭鉆

了進去。

等鉆出山洞時，凌雄健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正站在一座拱橋的前面。拱橋后便是后花園。國公府的那一部分他雖然還沒有去過，不過，倒是知

道這拱橋下的流水是從那湖里引來的，并且圍繞著那座據(jù)說種滿了奇花異草的后花園轉(zhuǎn)了一圈后，又從花園的北側(cè)重新被引回湖中。至少，他

的地圖上是這么標(biāo)明的。

凌雄健轉(zhuǎn)過身來，滿意地發(fā)現(xiàn)他的目的地——廚房——就在不遠處。

拱橋的南側(cè)是花廳。那座花廳是除了大殿外整個舊宮中面積最大的房子，凌雄健便將它改成了食堂。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在那里用

餐。因此，花廳旁的那幾間下房則理所當(dāng)然的變成了廚房?？蓛?，他那失蹤的新娘就正在那里等著他去“興師問罪”。

凌雄健搓搓手，幾乎是獰笑地想像著他的新娘看到他時會是什么表情——不管她會以什么樣的表情迎接他，凌雄健都打算讓她記住她對他

的輕慢所造成的后果。

剛走了幾步，他赫然發(fā)現(xiàn)他的伙頭軍老陳正蹲在廚房對面的一塊假山石上悶悶地抽著旱煙。

“老陳?！彼械?。

“將軍。”老陳立刻放下煙袋，直立致禮。不等凌雄健開口，他先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皥蟾鎸④?，我被夫人趕出廚房了。夫人不許我

進廚房。”

凌雄健挑挑眉，沒有多大興趣聽他抱怨，便加快步伐向廚房走去。

老陳象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可以為他做主的大人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凌雄健的一側(cè)，一邊不住地嘀咕著。

“我象平常一樣進廚房準(zhǔn)備做早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里竟然有好幾個女人在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