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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絕路

    

四十八: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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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le:   四十八: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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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林涼瞟了眼手表八點十一。

    他給家中保潔打去電話,讓她小點動作,做好就走,別吵醒屋里那個。

    剛坐上辦公椅,手機鈴驀然響起。

    林總,我們談談。

    林涼聽對面說了一兩句,一邊啟動電腦瀏覽網(wǎng)頁,鼠標滾動。

    再停下,彎個嘴角說:江總,我不能答應。

    "你想要什么?"

    林涼感覺對面人活幼稚了,他笑笑,說什么都不缺,敷衍還有公事處理。

    掛了后,他的眼睛聚焦著電腦屏,手很久沒動,思緒越散越開。莫名的,林涼想到宋輕輕某天跟別的男人要結(jié)婚,眼睫就沉重地垂下來。

    .

    渾渾噩噩從這天初始就浸漫下來。清早,江漫在她家門口沒有儀態(tài)地坐著,身體僵冷泛酸,摸上脖子,他扭了扭,酸疼就從骨頭里滲來。朝電話里喂了幾句,他看著主屏,林涼已掛斷。

    一時握著手機,悶悶的,手垂到地面。

    夜的灰塵籠過他,男人胡茬冒了點青,頭發(fā)亂糟糟,眼神隨意間有了痞性。他似乎忘了對儀表整潔的格外注重,也忘了在天橋上曾發(fā)誓不想對她求饒。

    點上一支煙,江漫撐著地站起來,拍拍灰。

    離開前,他那樣沉重地看著那道門,眼神死死的。

    江漫昂了二十幾年的天鵝頸,因欠她,因腦子里涌出的炙熱情愫,迫切得到的欲望和壓下得到的更迫切的欲望絞在一起,他第一次垂下去,低聲下氣??梢运厣弦粋€夜晚,露出脆弱,等她開門,等她回來心疼。

    以前不是無所謂嗎她這話突然在耳畔響。

    掌心揉弄好一會兒眉心,江漫放下手,猛地吸進一口,肺部并沒多舒服。

    下行的電梯開了門。

    作孽。他咳嗽,他吐出煙。

    .

    回家洗漱,梳理,江漫上班遲了到,大家不以為意。

    秘書提醒他聲路公司的總經(jīng)理邀他觀摩公司辦公地點,順便請他吃飯。

    最近,企業(yè)想革新一套品牌策劃,聲路公司是底下推薦的,創(chuàng)業(yè)才一兩年??戳司W(wǎng)上幾個客戶案例后,江漫同意先訂金后尾款,設計草稿滿意后再談合作。

    其實,他心底并不信任小公司,早前推脫好幾次。

    只是對方總經(jīng)理蘇一聲太纏人,早安晚安,偶遇送禮,江漫惹煩了,才松口看看公司環(huán)境和項目樣案,實際瞧不上這種癩皮行徑。

    蘇一聲想借江氏集團蹭名聲,知道攀上江氏才能吸引更多客流。為討好大客戶江漫,他不得不豁出臉皮,窮追不舍。

    下午四點,江漫踏入聲路公司,立即皺眉。

    門口過度的盛情,海報諂媚的字眼,員工表面的歡迎,江漫越看越反感,瞟了眼蘇一聲,不耐煩在臉上變重,拔腿想走。

    卻僵住了,那一下。

    他看到路柔站于人群,安靜地與他對視。

    就這樣,江漫感覺心不疾不徐地靜回來了,周遭再不順眼都能商量。

    .

    蘇一聲看到江漫的煩躁,以為壞事臨頭,但江漫突然說會議室談。這轉(zhuǎn)折令他一時口齒不清。左邊走左邊走,訕笑著,他招呼路柔跟上,決心要拿下這位金客戶。

    會議室只有三人,他,副總路柔和江漫。

    大多時候,他翻著幻燈片說,路柔補充。江漫沉默,似乎心不在焉。

    一個小時左右,直至江漫婉言麻煩他出去,想和路總聊。蘇一聲怔在原地。

    仔細看,他才發(fā)現(xiàn)江漫看路柔不太尋常柔情、不安。同時,江漫又是矜持的,目光點到為止。

    會議桌上,一只黑色水筆被江漫拆得零件分明,擺得整整齊齊,面前的合同簡綱還在第一頁。

    蘇一聲悟了,但意料之外。

    在圈里,他在峰會見過幾次江漫。江漫在視野最好的前排,他坐尾部。印象里,江漫是個孤身自豪、潔身自傲的人,金錢、榮耀、體魄、雄性荷爾蒙集一身,這類人清高過頭,往往都是等別人上門。主動看上一個女性,以公夾私。

    罕見。

    江漫:她是我老朋友,我們有點私事聊。

    私下聊不行?這么急?怕人跑了?

    蘇一聲腹怨幾句,推門出去。

    空氣似乎停止移動,江漫呼出兩口氣后,路柔放下記錄筆。

    江總想聊什么?

    疏遠的叫法讓江漫的煩躁生長著,澀澀的。但他面上不改色,往常般表情,似乎昨晚失控是她一次幻覺。

    我他又呼出一口。

    江總對剛剛的方案還有什么建議嗎?

    沒有他搖搖頭。

    那工期大概一個月左右可以嗎?

    可以他瞧了她一眼。你負責嗎?

    您看您方便什么時候簽合同?

    路柔。他聲音有點浮,輕飄飄。

    俯低下眼,江漫的吐字含含糊糊。半分鐘后,似乎決了心般不要臉了。以前你說,你原諒我,除非我給你

    鉗著食指rou,他說不出那一個濁氣的字眼。

    路柔默默抬眼,便看去了他的唇。

    還算嗎?他低聲問。

    江漫的唇依然如初般鮮嫩,薄紅,精巧到女人的褻瀆欲與愛護欲同時擰在一起。

    接下來,或許會發(fā)生。

    說這類話,破了他的極限。他睫毛顫得厲害,一半期望,心靈羞恥得發(fā)慌。雖做好了準備,卻還沒能承受。他撐著表情淡定,不知不覺,下唇卻咬成色誘般的深紅。

    詭異的寂靜漫開,陣陣香水味從窗口被風吹來。

    清新、干凈,男性香。

    路柔:江總,沒事的話我叫蘇總進來了。

    ·

    把水筆一點點裝回去,江漫眼皮耷下,盯著桌,他問現(xiàn)在你最愛的人是

    請出去。她的手指著門口。

    江漫停頓了一下,慢慢地合上筆帽,他摸了摸脖子,似乎還能摸到她的牙印,那時咬一咬就能緩平。過去永遠對她搭一點架子的江漫,現(xiàn)今他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江總,我們是品牌服務公司。路柔充滿著客套的柔和。大家都很忙。

    意思是:除了公事,其他別來煩我。

    江漫就把筆溫柔地扳斷了。

    手移到桌下,他碰了碰腹部。

    因些小事,兩人以前也有意見不合。他看路柔氣了,不懂哄人,就假意肚疼。明白他的腹部是她的軟肋,他忍著癢隨她亂碰亂掐,手也給她褻玩。

    掐著碰著,她就湊近他脖子:床上去?吻著吻著,小事化無了。那是兩年前。

    現(xiàn)在似乎什么都是絕路。無力到江漫想強橫占有,又怕被徹底反感。

    我知道那時候他想和她談談以前的問題。

    沈蓓在公司。她并不想回溯過去。

    江漫愣了,表情暗下來。我有沒有解釋過讓你別亂想。你為什么要

    老朋友,不見嗎?她淡淡回。我沒覺得你們會在一起。

    那為什么要走?

    她沉默了很久,畫面停滯。

    因為不想和你過了。

    江漫的血一下涌到后腦勺,頭輕腳重,有點喘不過氣。

    "以前,是我不好..."

    她搖搖頭:江漫,你沒錯。

    說人不能回頭走。

    路柔起身離開了。她并不在乎這大單子的流失,別的客戶她會花心思周旋,他不行。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可以完全冷靜。和他相處,總被勾起往事。往事里頭還有很多愛他的理由。

    .

    江漫在樓道抽煙時撞見的沈蓓。

    她從背后確認好久,才興奮地叫他:江漫。

    現(xiàn)在他很煩躁,聽到招呼轉(zhuǎn)了身,見到人,表情也懨懨的,回了句你好。

    沈蓓心粗,從來只顧自己想說就說。先說他沒什么變化,還是個俊小伙兒。接著聊起她和他們?nèi)绾握J識如何幸運。有件事,她逢人就談,現(xiàn)在見到江漫,更是滔滔不絕。

    那天要沒有你,沈強就死了。她捏緊掃把,感激地看他。

    江漫才記起她是誰了。低下眼,他瞥見她胸牌上的公司和人名。

    你來北城你老公呢?

    我跟他一起來的,是他說要來大城市搞一搞。

    哦挺好。

    對于沈蓓,江漫只對她孩子沈強有印象。他養(yǎng)他有一年。

    沈蓓是個寡婦,人也活得迷糊。

    那天去集市賣菜,途中要喂奶就把孩子從背上解開,這時有人問白菜多少錢,兩人討價還價,那人激她罵她偷男人,兩人就吵了起來。

    沈蓓一生氣,理智一斷,把孩子放地上就跟她在空地打起來,等女人抱著頭跑了,轉(zhuǎn)頭,孩子也不見了。

    孩子被人販子一路從河源村帶到山甘鎮(zhèn),想與二叔接頭。

    二叔躲債,誰也沒告訴,把房租給江漫后慌得跑路了。坐車三天人販子才到山甘,按規(guī)定,晚上把孩子悄悄放門口,暗號蛙叫,然后馬上離開。可人販子等好幾天沒見二叔打錢,更聯(lián)系不上。

    于是敲江漫的門。說他是孩子的父親,路柔就問孩子生下來幾斤幾兩,哪個醫(yī)院生的,孩子背上有個什么胎記。

    橢圓的?他記得胎記一般長這樣。

    他說完路柔就讓他滾。人販子,小心我見一次打一次。

    這邊沈蓓是急瘋了,又哭又找。想了兩天才意識到那女人不對勁。報了警,派出所說會幫忙,但干等太撓心,于是沈蓓挎?zhèn)€小包,只裝所有積蓄,毅然踏上了找孩子的路。一百多個村莊,餓了,一天只吃個包子,渴了喝河水,累了睡橋洞。她挨家挨戶問有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女人,長頭發(fā)皮膚黑黃衣服長這樣,這些日子幾乎絕望。

    這樣一年后,她終于在山卜村的小路與那女人碰上,才問出了孩子下落。

    她是收拾干凈穿漂亮后才接的孩子。七斤八兩,家里接生的,沒有胎記,他左腳的小拇指比中指長。

    她跪在地上求江漫和路柔,頭磕得比鞭炮還響。

    回家沒有路費,孩子不能受苦。沈蓓打算在山甘暫住,給餐館打雜。

    為了感激,沈蓓每天都會去送些東西,包子、雞蛋、自己做的面粉等等,誰路過了,她總要塞點東西讓他們帶回去。

    那天夜里下大雨,孩子發(fā)高燒,她昨天因地滑狠摔一跤,腳崴得厲害。她只能求他們,先輕敲門,重了怕惹他們惱。江漫睡眠淺,聽了沈蓓的哀求,摸摸孩子的額,給路柔掖好被子再出門。

    起初他想一個人去,沈蓓要看著孩子,死活要跟。江漫看到鄰居有輛推車,便讓她和孩子坐上去,一路拉著到醫(yī)院。

    孩子燒退了,他又把她倆拉回家,沈蓓見他滿頭大汗,就邀他喝口水再回去。江漫太口干了,喝了三杯才出來。

    第二天清早,沈蓓感激地又送東西,江漫懶得推脫,收下了。路柔問,你該不會跟她有事吧。

    怎么問出這種話?她還不清楚他?江漫不喜歡這種半開玩笑的質(zhì)問,感到不舒服,有種被誣陷的滋味。兩人鬧了別扭,直到午飯,她戳著飯說我昨晚看見你從她家出來。

    他對她一五一十解釋情況,和解了,兩人才又開開心心吃飯,路柔把炒得好的rou放他碗里。

    睡前,江漫對她問:為什么,你第一感覺不是信我?

    她沒回。也許是睡了。

    .

    對了。

    沈蓓想到什么,從兜里拿出一條手鏈,遞過去。

    這手鏈,給你。

    江漫遲鈍地接過。一眼看出是大學那會兒,第一次送路柔那支。

    三三:抱歉抱歉。周六替我媽去親子活動,精疲力盡,晚上想瞇一會兒,然后就瞇到了第二天早上。

    今晚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