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站在門口，滿臉驚訝地瞪著她。

瑤光在幾秒之內嚇傻了，她完全沒意料到自己會被發(fā)現(xiàn)，會和母親如此突兀地相見，她在瞬間失去了語言的能力，直到母親臉色蒼白，身軀開始微微發(fā)抖，她才猛地回神，背向陽臺後退一步：

“請別擔心，我不是什麼怪人，我這就離──”

“小瑤，你是小瑤，對吧？”

瑤光如遭雷劈，被凍結一樣停住了所有動作，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用了光子迷彩，臉變得完全不一樣，母親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把她認了出來，而且，為什麼沒有發(fā)出什麼動靜，母親卻會在這個時間清醒著，過來開她的房間的門。

見瑤光面露震驚，母親立即確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先是狂喜地上前，死死地抓住了瑤光的手腕，然後扭頭，對著隔壁大喊：

“登明，快來??！小瑤！是小瑤回來了！”

下一秒，隔壁臥室就傳來一陣忙亂的聲音，很快，父親衣著淩亂地出現(xiàn)在門口，看著被母親拉住的瑤光，一愣，嘴唇上下開合幾下，沒來得及說出話來，兩道眼淚就從眼眶滑了下來。

這眼淚，成了沖破瑤光心中大堤的最後一道細流。

下意識地，她扭開頭，死死咬住嘴唇，但是眼眶里打轉的淚水，卻怎麼都止不住，這一舉動相當於默認了自己的身份，母親啞號了一聲，大哭著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了她，像是害怕她再次消失似的，勒得她生疼，但是瑤光什麼都沒說，只任由她抱著，溫柔地摸著她的後背，自己也忍不住低聲抽泣著。

一家三口，什麼話都沒有說，卻各自對著對方，默默無言地宣泄著這一年多來的痛苦與思念。

一個小時之後，母親總算冷靜了下來，父親也去廚房熱了一份牛奶給母女倆──以前，她在做畢業(yè)設計的時候熬夜，父親也總是這樣給她熱牛奶。

瑤光伸出手，接過了父親遞過來的杯子，抿了一口。

那燙燙的溫度讓人心醉，但是更讓人心痛──因為，這次見面，只會讓之後的分別更為殘酷，她根本想不出，該怎麼和滿心重逢喜悅的父母，說出離別的話語。

父親盯著瑤光接過杯子那骨節(jié)分明還帶著繭的手，沈默了一小會，最後小心翼翼地開口：

“小瑤，告訴爸媽，你這一年多來發(fā)生了什麼好麼？我們一直以為你死了──新聞、報紙、警察都是這麼說的，你在畢業(yè)散夥飯之後，搭乘你流霆表哥的車回來，但是半途中，被卷入了一場特大的煤氣爆炸事故，但是在車里只發(fā)現(xiàn)了一具面目不清的燒焦的女屍──警方鑒定後說那是你，而流霆卻整個人消失無蹤，別說是屍體，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但是，事實上并不是這樣，對嗎？”

瑤光低頭，不敢和父親對視：

“我和流霆表哥都活著，但是，具體去了哪里，發(fā)生了什麼事，我們不能說?！?/br>
屋內一陣可怕的寂靜。

瑤光受不了這種壓抑，只得硬著頭皮強顏歡笑著開口：

“爸媽，你們怎麼認出我來的？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傻孩子，你是媽生出來的，媽想認出你來，根本不用看臉啊?！蹦赣H啞著嗓子摸摸瑤光的臉頰，“那天，是你出現(xiàn)救了媽，對不對？”

“…………”

“那個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是你……一定是你。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會變裝，為什麼不和我們相認?！?/br>
“………………我、”

“但是我知道，小瑤你一定是有你的苦衷的，你一定沒有忘記爸爸mama，所以，你一定會回來。”

瑤光垂下了眼簾。

“還記不記得，你剛讀大學時給家里做的那個簡易報警裝置？那段時間，這個小區(qū)偷竊案特別嚴重，你膽小，就給家里做了一個裝在門上，和我們的手機相連──”母親的笑容里透出了幾絲狡黠，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這次你出現(xiàn)之後，我們把它從正門拆了下來，裝在了你的房門和陽臺門上，把報警方式設置成了震動?！皇沁@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也就是說她被自己曾經(jīng)做出來的小玩意兒坑了麼？

瑤光苦笑著，但又對父母如此做才能與自己見面這一事實產(chǎn)生了幾分內疚和酸澀。她起身，拿過放在桌上的那張DVD，塞到母親手里。

“媽，這個──是我之前在寫的那個游戲引擎，還沒畢業(yè)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公司想要了，現(xiàn)在我把它寫完了，你們可以一口氣把它以買斷的方式賣個好價錢──500萬以上，也可以用光盤里的免費試用版在網(wǎng)路上發(fā)布免費試用，然後販售完整版，并與合作公司簽約取得銷售利潤提成，我推薦用第二種方法，這樣能得到的資金更多，起碼能翻好幾倍，就是會辛苦許多──和我聯(lián)系過的那些公司的聯(lián)系方式，我也一并刻錄在光盤里了，我知道你們不擅長電腦，不過這些銷售上的事，肯定難不倒你們的。”

瑤光的母親是通信行業(yè)的經(jīng)理級別的文員，父親則是大學老師（和瑤光并不是同校），瑤光相信以他們的能力，靠著瑤光留下的這份引擎代碼，至少能在物質上過得比較豐裕，不愁吃穿。

父母親靜靜聽完瑤光的交代之後，臉色明顯變差了一些──顯然，他們明白瑤光這些話背後所包涵的意義──自己的女兒，恐怕這次回來，并不打算久留，把這麼貴重的心血交給他們處理，也幾乎與交代後事沒什麼區(qū)別了。

但是他們并沒有激動，也沒有不解，他們是她的父母，比誰都要愛她、也比誰都要了解她、寬容她、尊重她。

正是他們，讓瑤光在愛與善意與尊重中長大，給予她鼓勵和自信，讓她直到成年，保持著對知識的渴望與憧憬、保持著對創(chuàng)造的激情，保持著對弱勢生物的關愛，也保持著那種柔軟正直的性格──牧瑤光，是他們的心血和骨rou，更是他們的驕傲。

他們相信自己的女兒，相信她就算發(fā)生了什麼，面對了什麼，在靈魂深處，在大腦中，骨髓中，心臟中，保留的，依舊是最原本的那個牧瑤光。

那樣的小瑤，如果決定要離開，那一定是發(fā)生了什麼以她之力完全無法抗拒的絕望事態(tài)──恐怕，他們身為父母也幫不上任何忙，甚至有可能為小瑤拖後腿，讓小瑤因為他們分心，所以他們能做的，或許也只有尊重她的安排。

讓她離去，她或許會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繼續(xù)活下去，而阻撓她離去，她說不定會真的……以離奇的方式死去──她那變得如此強悍的身體、那軍人一樣挺拔的站姿、那極力壓抑也流露出來的犀利而肅殺的眼神、那目光深處的疲倦和哀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