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乖
不乖
那些在空中飄浮的美麗泡沫,卻往往一戳就破,虛幻得令人心碎。 期末考試后不久,一群在本市的同學(xué)們要求在一起聚會。 正值寒假,早上七點多鐘,白榆從洗水間內(nèi)走出來,頂著張素面朝天的臉和沈昀之在一起吃飯,腦子里渾渾噩噩的,剝著雞蛋差點把蛋清給扔了。 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身上,她不自在地說了一句,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沈昀之這段時間沒有剪發(fā),蒼白的皮膚上過長的黑發(fā)倒快有些遮眼,莫名地透露出幾分陰郁。 握住湯匙的手一頓,你晚上都在學(xué)習(xí)嗎?清冷的聲線明顯帶有調(diào)笑的意味。 內(nèi)心騰起一股羞惱,她當(dāng)然知道他在說什么,黑眼圈又重了。白榆又瞧了一眼他那張沒什么表情的撲克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她竟然比他還嚴(yán)重。 我中午不回來吃飯了,下午再回來。 冷不丁的一句話,沈昀之面上并未顯出什么,去哪? 同學(xué)聚會,地點也不遠(yuǎn),就在信韻,我會一直聯(lián)系著你的。女孩的語氣柔和得不可思議,姿勢端正文雅地如同每一位乖乖女。 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又不是吃人的怪物,秉持著韓嫣阿姨給予的監(jiān)督她的權(quán)利,他望向她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壓下心頭的癢意,清了清嗓子,然后道:下午我會去接你,別忘了。 一門之隔,女人哀哀戚戚的哭求不時傳來,揉了揉太陽xue,放下書本,裴攸寧拿起外套便走了出去。 他算是聽明白了,家里寶貝的小叔游戲人間,安全措施沒做好,弄出人命來了。 才二十出頭的女生涉世未深,哭得梨花帶雨,模糊的視線里一張手帕遞了過來,謝謝。 坐在車內(nèi),裴攸寧低頭看了眼手表,低聲道:林伯,小叔呢? 剛出了會所,現(xiàn)在正在路上。 盤算著時間,安坐的少年唇角微揚,老頭子快回來了吧。 抬眼望向窗外,車流不息,街道上行人匆匆,僅僅是霎那間,一抹熟悉的身影躍入眼底。 白榆站在窗口處安靜等待。其實身心皆疲,但沒辦法,誰讓她剛才游戲輸了,順便跑一趟吧。 頭頂上陰影不時地晃動,背脊忽而發(fā)涼,驀地,她不覺地轉(zhuǎn)身,眼眸里頓時帶有些驚喜,裴同學(xué),你怎么在這? 來這邊買點東西。裴攸寧笑容淺淺地望著她。 接過服務(wù)員遞過來的袋子,他看著她伸手拿出一個白色紙盒放在他的手心,輕聲道:桃花酥,玫瑰豆沙餡的,挺好吃。 他望向她亮盈盈的如水眼眸,里面倒映著滿滿的都是他。鬼使神差地,裴攸寧握緊了手心,似是想留住溜走的那一指微涼。 天氣轉(zhuǎn)暖,她內(nèi)里穿了件米色的低領(lǐng)毛衣,露出纖細(xì)的脖頸,玉白清透,脆弱得仿若易碎的珍瓷。 瘦瘦弱弱的女孩干凈清麗得仿佛不染塵埃,淺淺的笑容如朦朦細(xì)雨中晶瑩剔透的山荷葉。 他壓制住心頭洶涌漲起的破壞欲,回她以禮貌道謝,卻一直盯著她直到背影消失,直到夕陽西沉。 高瘦俊秀的少年氣質(zhì)溫和清雅,與人無害,讓路過的一些行人不由側(cè)目。 裴攸寧面色不顯,實則極其討厭別人碰觸。 但卻清晰地發(fā)現(xiàn),她是個例外,自己的有些失控,難以自矜竟是多因為她,甚至想去觸摸那柔軟的玉頸,然后用手指死死地掌控住,讓那雙明媚靈動的眼眸只看向他。 濃密的眼睫垂落下,白皙的面容上灑下一片暗色的陰翳,眼神也無端多了幾分晦暗。 這實在是不好的預(yù)兆。 下午六點,天色已晚,華燈初上,臨近農(nóng)歷新年,處處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 坐在前座的沈昀之從后視鏡中沉默地注視著她安詳平和的睡顏。睡得很沉,倒不容易,畢竟她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 他知道白榆的成績目前正處于瓶頸期,總是上不去,一直進不了全校前十,這快成她的執(zhí)念了。 車子在家門口停了下來,司機示意沈昀之要不要叫醒后面的女生,他淡淡地擺了擺手。 打開車門,動作輕柔緩慢地將她攔腰抱了出來,瘦瘦小小的全依偎在修長挺拔的男生懷里,雪白的小臉貼在胸膛黑色的衣料上,整個香香軟軟的。他抱的很緊,小心翼翼地待之,仿若如珠如寶。 下班的阿姨很有眼力見的趕緊開了門。 一同倒在柔軟的大床上,沈昀之撐起身子,一貫清冷的眸里墨色沉沉。 暖氣熏陶的房間,靠近的軀體,呼吸是近乎guntang的溫度,胸腔震震得有些發(fā)疼。 冰涼的指尖有些顫抖地?fù)嵘瞎饣哪橆a,似是感受到不舒服,白榆悶悶地哼了幾聲,委屈巴巴地像乳貓一樣,變得粉紅的小嘴微微嘟起,幼嫩而可愛。 沈昀之低低地輕笑了幾聲,戳了戳她有些氣鼓鼓的小臉,沙啞的聲音繾綣纏綿,小榆,依依。 指尖的動作驟然停了下來,面色有些陰沉冷漠,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今天她對另一個人巧笑嫣然的影像。 確實很讓人生氣,真是,一點也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