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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眼看向地面的時候,眼睫長長地覆在眼瞼,微微抖動,如一只驚飛的蝶;待慢慢抬起眼來,卻是一汪露水氤氳眸中,我見猶憐。秋溯簡直覺得許漣君這個meimei,小名可以喚作許憐君了。昌儀公主微一愣神,便又低身拜下道:“見過二殿下?!?/br>床上的南懷王咳了一陣,斷斷續(xù)續(xù)道:“陛……下……來了……嗎?”昌儀公主俯身回塌應(yīng)道:“陛下和哥哥都來了?!?/br>南懷王掙扎著要起身,秋溯連忙上前幾步,出聲道:“南懷王不必如此多禮!雖有君臣之別,秋溯到底是晚輩,您身體要緊?!?/br>昌儀上前將父親的靠枕放好,南懷王慢慢靠上去,握著昌儀的手摩挲一陣,眼神雖已有些混沌,慈愛與不舍卻能透露出來。他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昌薇先……出去吧,我有話……和陛下……還有你哥……哥說?!?/br>林懿上前一步,與秋溯并肩,行禮道:“拜見南懷王?!?/br>南懷王吃力地抬頭打量了他一會,模模糊糊道:“哦……是林懿啊……”又費力地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你也已經(jīng)……成婚啦?!?/br>昌薇抬頭望了林懿一眼,復(fù)又低首道:“父親多保重,我們便在殿外相候?!蹦蠎淹鯎]揮手,林懿也只能摸摸秋溯的頭發(fā),跟著昌儀公主出殿了。景正宮偏門的庭院里,恰是一架木蘭,昌薇靜靜站在木蘭花下出神,長發(fā)在風(fēng)里微微地蕩起。林懿猶豫了一會,還是在她一步外站定,低聲問:“阿薇……近來還好嗎?”昌薇抬頭望著林懿曾親手為她植下的木蘭,一晃五年過去了,花開滿庭勝雪,竟絲毫不受人事變遷的影響。她微微笑道:“我很好?!?/br>林懿沉默了,也抬頭望著潔白纖雅的木蘭花,一時不知說什么好。他當(dāng)然能看出昌薇的不開心,即便初衷是楚懷聯(lián)姻,他也確實曾經(jīng)是真心想過要守護這個小meimei的。然而物是人非,今時今世的彼此身份,已不容許他再做再說更多。塵緣一剪,只能各自珍重罷了。于是他低著頭,向景正宮正門走去。“你不知道……哥哥喜歡她嗎?”昌薇的聲音從身后幽幽地傳來,林懿回頭,她正掐了一朵木蘭擁在懷里,定定地望著他。林懿有一些煩躁,淡淡道:“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昌薇帶著一點神往輕聲道:“如果哥哥不是太子呢,那現(xiàn)在和她在一起的也許……”林懿打斷她:“沒有如果,她現(xiàn)在懷著的,是我的孩子?!?/br>昌薇苦笑了一聲,終是看著林懿轉(zhuǎn)身,毫不留戀地離去。殿內(nèi)。許漣君在床榻邊的座椅上鋪滿綿軟的抱枕,才引秋溯輕輕坐下。南懷王目睹著一切,壓抑著咳嗽,虛虛地問道:“恕……老臣……唐突。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陛下……被謝家欺壓……這么久,就沒有……想過反抗嗎?”秋溯稍愣,右手下意識地撫上微隆的腹部。南懷王像拉著昌儀公主一樣拉住秋溯的手,循循善誘道:“謝家……在南璧獨大,可是……我南懷經(jīng)營百年,不比他謝家的……家底差。不瞞陛下,我以前……總想著給子孫留一個……獨立王朝,以為這樣就是……為他們好……”南懷王喘息漸重,許太子連忙上前撫著他的背,低聲道:“父親,別說了……”南懷王緩緩搖頭道:“漣君……我對不起你……南懷……你既然想和她長相廝守,南懷……在誰手里不是一樣呢?人老了……這些名分的身外之物……漸漸就想開啦……南懷本來就是南璧的屬國……只要你們……有孩子……”秋溯再是遲鈍,聽到這里也不由一驚,站起來失聲道:“你說什么?!”許漣君默然無言以對。將父親的枕頭擺好,為他掖上被子,輕聲道:“父王好好休息吧,我喚昌薇進來,您別想這么多了。”秋溯迅速地起身往外走去。從寢室出來尚是起居之所,離殿門還有一段距離,侍奉的宮人早在南懷王要密談時,隨著昌儀公主和皇夫出去了。空蕩蕩的大殿里只有秋溯和許漣君兩個人。秋溯尚在訝異中,走路都有些不穩(wěn)。許漣君怕她跌倒,在她身后慢慢跟著,隨時注意她的步伐。這實在是……太荒謬了!經(jīng)營百年要自立的南懷,就為了……根本看不出來真心喜歡自己的許漣君要俯首稱臣?還要自己和他生孩子?別說自己已經(jīng)和林懿成婚,腹中又有骨rou。就算是和許太子有了關(guān)聯(lián),難道要立他的孩子做儲君?那時的南璧天下究竟是她宋家的,還是他們許家的?!以退為進倒是玩得熟練!秋溯憤憤地回頭要指責(zé)許漣君,卻見他一臉平靜地在身后跟著自己,眉目低垂,溫潤俊秀,要出口的激烈質(zhì)問對著這樣一張安靜的臉瞬時有點說不出來。許漣君溫聲道:“父王只不過是年紀大了,見我仍未成婚有些著急罷了。這些都和你并不相干,你不必把那些話放在心上?!鳖D了頓,又認真道:“旦我繼位,必不會讓南璧失卻屬國。”他撫著秋溯氣鼓鼓的眉眼,輕聲道:“有我在一日,傾我所有,也護你安寧?!?/br>這話實在是太感人了,秋溯終于抬起手狠狠給了他一拳。許漣君摸著被打偏的臉驚訝地看著秋溯。秋溯冷聲道:“朕為天子,原諒你一聲放蕩不羈智商低。但是你想過南懷的百姓嗎?南懷為南璧連年進貢,豐年猶可周轉(zhuǎn),荒年民不聊生。百民生而為屬民,永世比南璧子民低一等,路遇需避讓,刑罰入賤籍。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別人?”許漣君被打卻仍是溫和微笑著聽完她一席話,眼里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阿溯,沒想到你為我想了這么多?!?/br>秋溯氣急:“你有??!我為你想個頭!”許漣君贊嘆道:“阿溯,你其實一點都沒變?!鼻锼輾鈮牧?,又不能真的和他扭打在一起,轉(zhuǎn)身咚咚咚地就往外走,卻被許太子眼捷手快地捉回懷里。秋溯以為他要打回來,自己在武力上完全不占優(yōu)勢,于是不安地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你要干嘛!”許漣君低頭啄了啄她的唇道:“雖然有點想干你,不過現(xiàn)在親一親就好了?!?/br>秋溯伸手要擦嘴唇,卻被許漣君引著將手攬上了他的脖頸。許漣君又低頭下來還要再吻,秋溯終于崩潰得對他吐了一口口水。許漣君面不改色地將臉上的口水在她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