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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臉紅紅,癡癡呆呆望天笑,眼角眉梢盡是熱戀中的甜蜜。親愛的別羨慕,這就是青春,永不知后怕,永不知悔改。直到某一天,袁珊妮哭紅眼同溫玉說:“下面一直流血,好多好多,我會不會死?”蔡靜怡男生性格,隨口說:“你想多,肯定是月經(jīng)提前推后,你自己都不記得?!?/br>袁珊妮瞪住她,有口難言,話到嘴邊又覺難堪,無處訴說。溫玉遲疑,試探問,“Sofia,你是不是有事發(fā)生?你我老友,你肯說出來,幫得到的我一定幫?!庇挚床天o怡,“Christy也一樣?!?/br>秘密基地里,草叢長到膝蓋高,夕陽晚風,將秋初燥郁一并吹散,蒲公英去天邊,尋找它的飛行夢想。袁珊妮捂住臉哭泣,哭得鴿子群撲騰翅膀飛走。王敏儀吃掉最后一口香草冰激凌,湯佳怡的單詞卡片背到“Archeology”,袁珊妮終于開口,“我跟他…………做過之后一直痛…………一直流血…………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不敢告訴爹地媽咪,又怕真的失血過多休克暈倒…………”湯佳怡嘴里還反復念著“Archeology,Archeology——”聽到這里也不禁抬頭,傻傻問:“做?做什么?打架打得流血呀?我?guī)湍闳ソ逃査??!?/br>王敏儀敲她頭,恨鐵不成鋼,“白癡!人家講東你講西,好好背你的英文吧,書呆?!?/br>袁珊妮解釋:“原本他說只看一看,摸一摸,不進去,誰知道…………嗚嗚嗚…………真的好痛,做完路都走不好,一瘸一拐…………”“去醫(yī)院吧?!辈天o怡提議。溫玉點頭同意,于是五個學生妹便溜進暗巷中,龍蛇混雜小診所,專司打胎的女醫(yī)生冷冰冰一張臉,敬告袁珊妮,“你男朋友是剛從班房里放出來,還是從沒碰過女人?第一次就搞成撕裂傷,當你是橡皮艇?”袁珊妮恨不能鉆進地縫中。事后,蔡靜怡是懶得多問,王敏儀三番兩次開口都被袁珊妮擋回去,我們的小純潔Cora湯佳怡呢?還在與英文單詞搏斗。唯有溫玉,拉住袁珊妮在角落,用她雷達一般準確的第六感,追問袁珊妮,“Sofia,那個男人是不是博達老師?你同他在一起,居然做到這一步?”袁珊妮想問溫玉從何得知,又想到他與她并不愉快的第一次,多少話到嘴邊,卻無處辯駁。“溫玉,我沒辦法,我是真心愛他。他那樣英俊,成熟,溫柔貼心,才華滿腹,沒有女生能夠不動心。他說會等我長大,等我畢業(yè)就結婚…………”不等她講完師生戀的水晶童話,溫玉便直白打斷她,“你知不知道他有家室?”一句話問出口,逼走袁珊妮臉上僅有血色,她蒼白著一張臉,做垂死掙扎,“他說過只愛我一個,他同她不過是父母安排,無感情結合。我才是他命中注定愛人,他一定會離婚,他答應要跟我廝守一生?!?/br>“一生?你了解一生一世有多長?三十年還是四十年,等到他老得走不動,你仍青春年少,還要同他手挽手一起進墳墓?他說同妻子沒感情,你問過他沒有?沒感情怎么睡同一張床十余年,生三子一女,難道他太太是單性繁殖機體?”溫玉聲線陡然拔高,袁珊妮更激動,她早做好準備反抗全世界,這一刻朋友反目又算什么?她現(xiàn)在只需要“愛”。“都是那個黃臉婆霸住他!她三十八歲滿身肥rou,面色蠟黃,頭發(fā)指甲都不保養(yǎng),衣服也皺巴巴,哪里配得上博達!她早該有自覺,自主讓位,成全我們。女人到四十歲就該去死,她老得掉漆,月經(jīng)都沒有,還要出街來污染視覺!”十七歲少女,不知天高地厚,總認為距離四十歲還有十萬光年,從火星到金星,遠得永不可達。溫玉嘆息,“你這樣偏激,我也幫不了你。”袁珊妮已覺后悔,但面子重過一切,她選擇這條路,便選擇不向世俗低頭,“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幫手。”一甩書包,趁夕陽瀟灑離去。蔡靜怡在一旁聽完全程,抬手搭上溫玉肩膀,感慨道:“我認為雄性生物沒有存在必要?!?/br>不多久,陸顯作為雄性生物之一,即將被抹去。那是秋季翻過,寒冬將至的時刻。四季變換于這座城市而言,算不上挑戰(zhàn),年末多加一件衫,皮靴外套都不必,已算對得起冬天。溫玉遇到戚美珍,在人潮洶涌,華燈初上的永華道中段,得知陸顯死訊。27陸顯之死戚美珍借用人力,暴力脅迫,押送眼中釘溫玉,進入城市沾灰角落。一座盤根錯節(jié)如老樹的舊樓,一層樓左左右右隔出三十幾間房,一百幾十米跑道一樣長的走廊,半點自然光搶不到,大白天開路燈,襯托阿公阿婆門口虔誠供奉,敬神拜佛,或是一只缺口的碗,燒元寶蠟燭、香灰紙錢贈先人。八個音的潮州話,口音老得要作古,八十幾歲老嫗口中念念有詞,“阿生阿光,你兩個下輩子投好胎,大富大貴,長命百歲,不要如今世,跟住個衰鬼大佬混,被斬斷頭扔下海,尸骨都找不到——”一旁穿睡衣的中年女人插嘴,“那還不好?省一筆收尸錢啦。”望見戚美珍,一位位驚住收聲,一個怨憤眼神都不敢有,通通轉過臉,喊家中細佬上樓吃飯。B座1109,鐵門上綠漆斑駁,銹跡點點。戚美珍手下光頭擦鞋仔一馬當先,抓起鑰匙推開門。毫無預兆地,慘淡日光從窗口傾瀉而下,逼得你閉眼。等一秒,屋內(nèi)卻是截然不同世界,玄關內(nèi)兩雙鞋橫擺眼前,走道通向空蕩蕩客廳,窗簾被高樓風吹上天花板。臥室也只得一張床,一只枕,淺灰色床單洗得發(fā)白,輕嗅時,空氣中似乎殘留著洗衣粉廉價香氣。溫玉無論如何,不能將這間屋同它的所有人建立任何聯(lián)系。神龕上供奉的仍是忠義兩全關二爺,沒有牌位也不見骨灰壇。陸顯這個人,活著的時候恨不能日日上頭版頭條,死了卻如此無聲無息,半點痕跡不留。誰會在深夜將他緬懷?戚美珍也不過是上一炷香,叫他安息,死便死,地底下少生事,免得拖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