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云澗隨筆1

    「寶清，你愛喜這感覺？」有道聲音問他。

    別云澗跪伏在地，瓷白面孔吐得如鬼，不見半點(diǎn)活人血色，頰邊長發(fā)垂下一綹，發(fā)梢滑入盛有臟物的桶中，險(xiǎn)險(xiǎn)停在上處。別云澗垂眸不言，目光瞥向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有數(shù)條紅痕，又有幾口鮮明的齒印。

    萬硯生方才口齒觸上皮rou的感覺一下卷入他腦內(nèi)，登時(shí)又是一陣嘔意直沖天頂，別云澗扶著木桶兩沿再次嘔出酸水，發(fā)尖也浸入桶里。

    「寶清，」那聲音又問他，「你愛喜交歡之樂？」

    他緩了幾下，終于止住胃里翻騰，別云澗無力往后跌靠，微喘著氣，那泄出什么物事的麻酥?jǐn)嚨盟^皮發(fā)麻。別云澗堪堪壓下惡心，面目平靜，他道：

    「男女交歡，因愛因欲，或愛或欲。我不愛誰人，欲而先有，卻非愛欲而生欲?！?/br>
    別云澗抬起眼眸望向空處，顫巍巍撐起身體，踉踉蹌蹌走回榻上。他兩指捏起一縷發(fā)，嗅聞到發(fā)有酸臭的味道，他蹙眉，起身到桌前抓起茶壺的藤條，咕嚕嚕倒出茶水澆去染上的穢物。嘔物的味已消散，然他仍覺有臭在鼻尖久久不散。別云澗忽然用一手抓住墨發(fā)，一手猛力下扯。

    斷裂聲后，發(fā)搖搖晃晃飄下。

    「寶清，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此乃大不孝。」

    別云抬頭看不知何處，他彎眼道：「若人要我rou血，要拆我皮骨，自當(dāng)歡迎?！顾饣卮策?，「棄殺嬰孩，惡念雖未奪生道，孽罪卻又如何得消？」

    別云澗驚嘆問：「怎可認(rèn)畜牲做人？」

    他忽然道：「萬硯生是我，我與她本為一人?！?/br>
    「你問我愛喜此事？」別云澗搖搖頭，唇眼淡揚(yáng)，他輕聲說：

    「我只覺臟污。然她為我，我又如何不去救她脫離世間苦海？如何叫一人分作兩半？」別云澗語調(diào)松快，似有盈盈笑意，「我不過是在渡她?！?/br>
    「亦在渡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