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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柔軟,但很涼。喻殊垂眸,借著透進的光,將她的神色看得清晰。平靜無波,塵埃落定。“九闕?”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如果那天,我沒有來這里,就會是其他人,對不對?”這句話說得不明不白,但喻殊一下子就聽懂了。他將自己的手從九闕手中抽出,將案上的燭火點燃。火光搖曳,照亮了九闕手邊的一柄劍。劍上系著一串劍穗。一串綁得亂七八糟的劍穗。有些事情,她不是非要爭個高下。她從前沒有想過。真的挺沒意思的。可是——她也不知道是哪種情緒的驅(qū)使。她也不知道是哪段回憶的挑唆。她固執(zhí)地看著他,固執(zhí)地問:“如果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對不對?”第二十三章粉墨<百音寂(大了個萱)|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wǎng)址:第二十三章粉墨這樣的九闕,對喻殊來說是陌生的。他不曾見過她這樣。倒像是在和顧笑之爭風(fēng)吃醋似的。演得很好,連細節(jié)都掌握得很精準(zhǔn),比之先前以不痛不癢的調(diào)侃挖苦裝作吃醋,這次有顯而易見的進步。這讓他不禁去想,前些日子,她去祁滄府上,祁溟又對她說了些什么?在他眼里,她所有的反常,都該是有利可圖。喻殊屈身抬起九闕的下巴,與她對視。九闕沒有避開他的目光。他們就像兩尊靜止不動、毫無生息的雕像,企圖從對方眼里看到一絲情緒波動的裂痕,但是都沒有。喻殊放下手,直起身,將腰間的佩劍取下,哐當(dāng)一聲丟在了案幾上。九闕下意識地往后縮了一下,她聽見喻殊說:“三日后還給我?!?/br>九闕沒想得明白,蹙眉看他。喻殊也蹙起眉,看回來,“你不是喜歡往劍上系劍穗嗎?之前連旁人送的劍穗你都給我系在劍上,現(xiàn)在不喜歡了?”顧笑之送給喻殊的劍穗,九闕沒有像她對顧笑之說的那樣把它拿去扔掉。非但沒有把它扔掉,還順手把它系在了喻殊當(dāng)時的佩劍劍首上。當(dāng)時她還調(diào)笑著說:“看起來丑,掛上去倒還挺獨樹一幟的。不過,你若不喜歡,就解下來自己丟了吧?!?/br>后來九闕再沒有見過這把劍,也不知道喻殊有沒有將劍穗解下來丟掉。這不是她需要關(guān)心的事情。直到今天,它再度出現(xiàn)在她眼前。起初她想,他果然沒有把它丟掉。后來這種想法無端演變成了——他竟然沒有把它丟掉。九闕沒有去拿喻殊丟到桌子上的那把劍。她低下頭,把顧笑之送的劍穗從原先那把劍上解下來了。她將劍穗捏在手中,小聲說:“我現(xiàn)在不喜歡往劍上系東西了,喜歡扔?xùn)|西,我替你扔了吧?!?/br>喻殊看著她,緩緩笑了。他在她身邊坐下,掰過她的臉,在她的唇瓣上輕咬了一口:“隨你?!?/br>九闕仰起頭咬回去,“……這么輕率?”女人本來就很難纏,尤其是九闕這樣的。喻殊伸手去解她的衣服,“九闕,我是真沒見過你這么麻煩的。”“你是不是特別后悔?”九闕按住他的手,“有沒有想過,是誰都好,偏偏被最不好的招惹了?”她做好了喻殊會說她有自知之明的準(zhǔn)備。可他沒有。他仔細想了想,“迄今為止,我后悔的事,只有一件?!?/br>他有生以來唯一一件感到后悔挫敗的事情,唯一一件拼盡全部努力都無法追回的事情,知曉的人很少。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晏遲與千瑟知道。當(dāng)年他父親死于刀劍之下,手下的人烏壓壓跪倒了一片,對他說,你不能出去,你千萬千萬不能出去。他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審時度勢,沒有妄想著以尚還弱小的臂膀去支撐住盡數(shù)傾塌的城墻,更不能以尚未豐滿的羽翼遮擋住王朝更迭的凄風(fēng)苦雨。晏遲說,我知道你不是色迷心竅的人,只是真的沒有必要因為一件曾經(jīng)沒有完成的事情,將這份特殊的關(guān)照給九闕。但晏遲這句話說的不對,因為這個原因得了他特殊關(guān)照的人,不是九闕,而是顧笑之。他沒做到的事情,顧笑之做到了。一個自身難保的小丫頭,居然有勇氣不顧一切地沖出來要為父報仇。不是不識利弊,不是自不量力,不是以卵擊石。是他想看見的,許多年前能夠這樣做的某個自己。喻殊第一次見到顧笑之的時候,確實在她身上看見了九闕的影子。是在綏州的萬里風(fēng)沙之上,沉腕撥鐙、眼神明亮的那個九闕。這時候的九闕已經(jīng)習(xí)慣于將自己的情緒掩藏在面具之下,只知道與他說些虛情假意的話,最初打動他的那些特質(zhì),漸漸地都看不見了。而顧笑之沒有改變。她身上也背負著血海深仇,但她眼底的火光從未熄滅過。在黑暗中,她也可以自己走出一條光明的路來。九闕不一樣。她沒辦法自己將那條路走出來。喻殊起初以為,九闕與顧笑之是同類,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九闕與他才是同類。他發(fā)現(xiàn)得太晚,等到這個姑娘第一次在他身下輾轉(zhuǎn)承歡,他看著她因為疼痛而泛紅的眼眶,終于覺得覆水難收。那一天是他父親的忌日,九闕誤打誤撞來這間屋子找他,見他破天荒地在喝酒,非要拽著他拼酒。他們喝了許多,喻殊自控力極強,沒有喝醉,但九闕醉得不輕。她倚在他懷里,顛三倒四地說:“西羌那鬼地方,特別討厭?!?/br>“我好想我娘?!?/br>“我第一次見你,你騎著一匹馬,威風(fēng)凜凜的。”“那匹馬的毛色很好看,我當(dāng)時就想摸一摸,膽子小,沒敢。”她絮絮叨叨地不停說話,從沒有這么啰嗦過,整個人都冒著傻氣。喻殊一言不發(fā)地聽她說,九闕得不到回應(yīng),委屈得不行。“喻殊,你為什么不和我說話呀?”“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她八爪魚一般攀在他身上,喻殊拿她沒辦法,拍了拍她的后背:“沒有不喜歡你。”九闕舒展開眉眼笑起來,在他的臉上親來親去。她含糊地說:“我也喜歡。”“見到的第一面呀,就喜歡?!?/br>之后的發(fā)展徹底脫了線,又好像是順理成章的。這個時候,他們內(nèi)心的防線最脆弱,最想相互取暖,最易越界。喻殊按著九闕的腰進入時,九闕咬著牙沒出聲,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這種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壞毛病。也許是在西羌,也許是更早之前。是他不能參與的過去。第二天醒來時,喻殊看見九闕正坐在床沿,看著自己身上歡愛的紅痕發(fā)呆。她聽見動靜,轉(zhuǎn)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