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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不知道的,清遠。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啊。是我太害怕了,才不敢和你一起面對。凌思南癱坐下來,紅磚地面漸濕,在她身邊染上更深一層的血色。她仰著頭,哭聲梗在喉嚨里,雨水透過枝葉落在臉上,順著頸項的經(jīng)絡(luò)蜿蜒。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雙腿已經(jīng)失去知覺,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想離去的那一刻,她又躊躇了。還是拖著一雙腿,走到了醫(yī)務(wù)室門前。抬手想要拍門,可門卻輕而易舉地被她推開。沒有鎖。她怔忡地走進去,醫(yī)務(wù)室不大不小,正對著門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玻璃窗邊的窗欞上,一個人曲著一條腿坐在上面,手肘搭著膝頭,側(cè)臉望向窗外的雨。大概是感覺到房間里多了一個人,他轉(zhuǎn)過頭來。少年的側(cè)臉像是工筆描摹似的精致俊秀,但此刻在灰蒙蒙的雨幕前,勾勒他的線條模糊了界限,又仿佛水墨寫意。桃花眼花開如扇,末梢隨眼中的矜貴微挑。“jiejie?”安靜的室內(nèi),響起他驚訝的聲音。凌清遠跳下窗臺,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她面前扶住她的肩膀:“怎么回事,你怎么濕透了?”就算雨下得再大,從教學樓一路沖過來也不會被淋得這么厲害。凌思南凝著他的眸子,搖搖頭。下一秒撲進他懷里,抱著不放。凌清遠愣了愣,攬著jiejie先一步把醫(yī)務(wù)室的門鎖上。然后匆忙拿來消毒后的毛巾蓋在她腦袋上,又扯過被單把她包成了一團。凌思南一語不發(fā)地抱著他,濕透的衣物也浸濕了他的校服前襟。雨水拍打在屋外的雨棚上,天色漸暗。她不想說話,凌清遠也不勉強,就抱著她坐在床沿,聽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時間在此刻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意義,被安穩(wěn)的心跳取代。因為太安穩(wěn)了,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別睡著。”凌清遠笑了笑,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避開了傷口,“上完藥得回家?!?/br>凌思南仰頭一臉迷蒙,想開口,聲音卻像是被喉嚨黏著,只擠出一聲沙啞的“啊”。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要不然你躺著先瞇一會兒,我?guī)湍闾幚硗陚谠俳心恪!彼氚蚜杷寄戏诺酱采?,可是腰際的手一收,把他抱得更緊。心臟因為她的動作跳得有些快,凌清遠不明白了:“jiejie?”是她要兩個人低調(diào)些保持距離,怎么忽然間……“不要上藥。”凌思南再度把頭埋進去,悶在他胸前,聲音含糊不清,“要你?!?/br>下一秒她身上的力道也跟著收緊。“乖一些?!彼恢皇帜闷鹈碓谒^上輕擦,低頭順著發(fā)鬢吻過:“還是得上藥的?!?/br>凌思南閉上眼睛,享受著來自他的撫觸。就在十多分鐘前,還在感傷自己和他的距離,現(xiàn)在卻能賴在他懷里撒嬌……對啊,她為什么要給自己找罪受呢?明明好喜歡弟弟。“醫(yī)務(wù)室……不是應(yīng)該鎖了嗎?”凌思南迷迷糊糊地問,醫(yī)務(wù)室的老師基本在放學后就走了,門關(guān)著她才會認為里面沒有人。凌清遠認真地在幫她擦頭發(fā):“我有鑰匙?!?/br>“你又偷配鑰匙?”“什么叫‘偷’……”凌清遠無語,“我是學生會長,這是學校給的?!?/br>“哦?!绷杷寄厦亲?,“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來?”“我不知道?!绷枨暹h的聲音頓了下,“只是在等你,等到了就等到了?!?/br>他沒有說等不到該怎么樣,凌清遠似乎也從來沒思考過,如果等不到該怎么樣。凌思南不敢想象,自己今晚如果沒有來,他一個人坐在這兒,又會孤獨地等多久。看著他的眼神莫名又盈起了水光。“我之前說過了,結(jié)果總是好的,jiejie?!绷枨暹h卻是先一步安慰她,干脆放下毛巾轉(zhuǎn)移話題,“我給你拿下衣服,你先坐這。”想起身,可是還是被人像是樹袋熊抱著樹干一般圈住。本來空洞的心被她這樣莽撞地填補上了。屋子里的光線愈發(fā)昏暗,他低頭,啞著聲,“真要一直抱著?”回應(yīng)他的是她一成不變的姿勢,“就要?!?/br>心口又軟了幾層,被她這樣無賴的撒嬌方式攻城略地。“jiejie?!彼?,“我才是弟弟,給點面子。”“我不要做jiejie了。”她說著氣話:“做jiejie一點也不好,我其實一點都不成熟,我也想像這樣撒嬌,也想什么都不管,也想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什么不可以呢?”他問。凌思南抬頭望進他專注的眸子里。“在我這里,如果你不想做jiejie,那就不做?!彼嬷猓鄣兹瞧岷诘哪?,卻是柔軟得讓人深陷:“你想怎么樣都行,好不好?”凌思南臉紅了。她好像真的跟自己的弟弟撒了個完全沒有jiejie形象的嬌。真是老臉都不要。“我、我說著玩的。”凌思南抿著唇,在她心里,自己還是比清遠大兩歲,理所應(yīng)當更照顧他,這種小性子,情緒化的時候拿出來隨便說說就好,不能真的推脫做jiejie的責任。“可我是認真的?!绷枨暹h緩緩地俯下頭,靠在她的耳邊呢喃:“……我是認真的。”凌思南聽出了他語氣里的示弱的意味:“清遠?”“——我不想你是jiejie了?!?/br>她的身子僵了僵。“我以為我會很享受這層禁忌的關(guān)系。”他的聲音聽起來似遠似近,少年的音感里透著一絲喑啞,“可是,為了愛你,我能做到一切,到頭來卻不能愛你——這根本就是悖論。”凌思南不由得抬手,輕輕拍撫著他微弓的背脊。她能感覺到他在害怕。原來不止是她,他也很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