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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通後,季沅汐沒敢馬上出聲,她緊緊握著話筒的手,指尖微微泛白。「餵?哪位?說話?」電話那頭的何進,聲音略顯急躁。「我是季沅汐?!?/br>季沅汐的聲音帶著點鼻音。「少……少奶奶!」已經(jīng)是夜裡兩點了,何進顯然沒有想到,三少奶奶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阿進,三爺最近……還好嗎?」季沅汐看了眼掛在走廊牆上的鐘,這個時候打電話確實有些唐突。「三爺……三爺……」何進吞吞吐吐地壓低了聲音。「哐」地一聲,電話那頭似乎有什麼掉落下來。「阿進?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季沅汐追問道,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沒,沒什麼。三爺一切都好,少奶奶您有什麼事嗎?」何進立刻恢復(fù)了以往那般正常的語氣。「真的?你沒有騙我?」季沅汐娥眉微蹙,還是有些不相信。「屬下不敢,您這麼晚打電話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沒什麼,不用告訴他我打過電話,那就這樣吧,再見。」掛了電話後,季沅汐的心裡始終還是惴惴不安。「我真該讓你跟著她回南京去!」喬景禹對著何進厲聲道。他赤裸著上身躺在床上,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腰上裹著一層又一層的醫(yī)用紗布,腹部偏左的白色紗布上有鮮紅的血色滲出。子彈取出後,麻藥的勁兒已經(jīng)漸漸散去,他皙白的額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何進耷拉著腦袋,沒有說話,他彎下腰,將地上剛才喬景禹砸過來的軍用水杯拾了起來。儘管電話里季沅汐說了沒什麼事,喬景禹也還是放心不下,既然沒事為什麼大半夜的還打電話?「給空軍基地打電話,聯(lián)繫今日最早那班飛往南京的飛機。」腹部上的傷口傳來的痛感愈發(fā)強烈,喬景禹忍著痛一字一句地說罷,就緩緩閉上了眼。「三爺!您還要不要命了?軍醫(yī)剛剛才囑咐過,現(xiàn)下您連下床都不可能,您還想上天?還想回南京去?!」何進急的直跳腳,說話都顧不上什麼尊卑體統(tǒng)了。「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你這是要違抗軍令是吧!」。喬景禹氣急,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撐著床,勢要坐起身來。「什麼軍令不軍令的,現(xiàn)下您就只是我三爺!爺,您要還信得過我,您就踏踏實實在這養(yǎng)傷,我一早就飛回去,少奶奶要是少根頭髮,您就一槍崩了我!」何進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三爺,您看您現(xiàn)在這副模樣回去,少奶奶瞧見了還不得嚇出個好歹來?」何進走到床邊,將虛弱地靠在床頭的喬景禹慢慢扶著躺下。喬景禹皺著眉思忖著何進的話,最終妥協(xié)了下來。「你去我的上衣兜里,把一封信,還有一個紅色小布袋拿出來,帶回去給她?!?/br>遵照喬景禹的吩咐,何進一早便動身離開了廣州。今日季沅汐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到報社實習(xí),大概是昨天半夜裡起來的著急,一時受了涼,發(fā)起了熱,一整日都懨懨欲睡的樣子。季沅汐一病,穗兒便有些亂了陣腳。待服侍季沅汐吃過早餐後,她便一早去了「濟仁堂」叫上自己的哥哥郭誠來了喬公館。這南京城裡頭號的中醫(yī)館「濟仁堂」,也是喬家的產(chǎn)業(yè)之一。郭誠從小便跟著「濟仁堂」里的老先生們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如今也是「濟仁堂」里能獨當(dāng)一面的坐診大夫了。待郭誠給季沅汐號過脈後,他開了幾副疏散髮汗的藥,囑咐穗兒打電話去醫(yī)館,讓人給趕緊送來。待藥送到,穗兒立馬煎了一副送上來。「姑爺呢?不是挺會體貼人的嗎?怎麼連個人影兒也見不到?」郭誠緊鎖著眉頭,站在季沅汐的床邊,語氣里透著對喬景禹的不滿。自小他就拿季沅汐當(dāng)作自己的親meimei來看待,穗兒有時還對季沅汐的小姐身份有幾分忌憚,他卻從來不顧及這些。為此,沒少挨陳媽的手板。但也仍然沒改變二人之間這種超越尊卑貴賤的兄妹之誼。「咳,咳……他有正經(jīng)事要做,去了廣州。他也不是大夫,回來便也沒什麼幫的上忙的???,咳……我這沒什麼大礙,不是還有你這妙手回春的名醫(yī)在嗎?等我吃了藥,保證明日就能活蹦亂跳了。」季沅汐呼哧帶喘的咳著,對著郭誠強擠出一張笑臉。「這才嫁人,就維護起夫君來了。得了,今日我就不去醫(yī)館了,在這伺候我們?nèi)〗阌盟?!?/br>郭誠說著便上前拿過穗兒手裡的藥碗,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餵給季沅汐……喝完藥的季沅汐,躺在床上安心地睡著了,一副藥下去,昏昏沈沈的從早上睡到了天擦黑。飛機幾經(jīng)輾轉(zhuǎn)、停留,直至夜幕降臨,何進才抵達南京。他馬不停蹄地往喬公館趕去,剛上樓便看到臥房的門打開著,他站住腳步敲了敲門。很快,屋裡出來一個身型頎長、年輕斯文的男人。「您是哪位?」何進心裡有些不快,語氣也是冷淡僵硬。「我是‘濟仁堂’的大夫,閣下又是誰?」郭誠大體已經(jīng)猜到了何進的身份,但他的語氣也不是那麼友好。「大夫?少奶奶怎麼了?」何進的臉一下變得難看起來,看來少奶奶昨夜果真是有事兒,原來竟是病了?「無事,著了風(fēng)寒,有些發(fā)熱,喝上幾副藥就能痊癒。你有事?趁她沒睡,你進來說話?!?/br>郭誠說罷便轉(zhuǎn)身回到了季沅汐的床邊。他拿起碗,將剩下的藥湯一口一口地餵進季沅汐的嘴裡。何進隨後進來便看到了這一幕,原本還有些擔(dān)心的心情,立馬被忿然佔去了大半。「阿進?你怎麼回來了?三爺呢?三爺回來了嗎?」看到何進,季沅汐的精神都好了起來。何進與喬景禹總是形影不離,雖然她知道喬景禹還有十多天才能回來,但現(xiàn)下看到何進,總覺得他也可能回來了。「回少奶奶的話,演習(xí)還未結(jié)束,三爺還無法脫身。」他沈著個臉,將一封信和一個紅色絲絨袋交給季沅汐。季沅汐頓感失落,臉上的笑也隨之落了下來,她接過何進手中的東西,垂下了眼眸。纖長的羽睫微微顫抖著,讓這張?zhí)撊醯男∧樋雌饋砀侨藨z。「這是三爺讓我?guī)Ыo您的。您好好歇著,沒別的事的話,屬下就先下去了?!?/br>沒等季沅汐答話,何進便退了出去。「這下人,跟我一樣沒規(guī)矩??!」何進出去後,郭誠笑著調(diào)侃道。「誠哥,阿進從小就跟著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