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合歡 01(鹿靈少年x艾琳)
枕合歡 01(鹿靈少年x人族騎士)
與青之夜宴的亞當斯又寒暄了幾句,艾琳便離開了會館。順便還帶走了灰發(fā)店長的私人名片。 豐收節(jié)的夜生活還在繼續(xù),夜市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艾琳撐著一把青色的長柄傘,漫無目的地走出金蘋果巷,走進夜晚熙熙攘攘的街道。 過了兩條馬路就是充滿異域風情的唐街了。 絳紅色的燈籠掛在牌樓的兩側(cè),中央的牌匾之上「唐街」二字寫得筆走龍蛇,剛勁有力。 這兩年,唐街的規(guī)模也是越來越大了,各色商鋪開滿了街道兩旁。 細雨短暫地停了,艾琳收了傘,掛在臂彎,順手取下了玫瑰發(fā)飾,披散一肩墨色的長發(fā),微卷的發(fā)梢彈了兩下掀起小小的波紋,她理了理劉海,將鬢邊的發(fā)絲撩到耳后。金絲鑲嵌寶石的發(fā)飾被當做胸針,別在了白色綢緞襯衣的左胸。拂去黑色闊腿長褲上的細密水珠,艾琳踩著紅底的高跟鞋慢慢穿過牌樓。伊甸懷舊風的裝扮在這古色古香的唐式建筑之中,倒也不算特別突兀。只是身邊每每有著了唐裝的靈族男女走過,都會忍不住回頭看上一眼,艾琳那特別出挑的纖長背影。 跟一位大叔買了一串鮮紅油亮的糖葫蘆,邊走邊吃著沿途逛店。 直到最后停在了一棟雕梁畫柱的樓閣外。 「云雨閣」。 名字倒是起得直接。 艾琳認識唐都的文字,她曾到訪過遠在東方的城池,但并未受到多么熱情的接待。作為統(tǒng)治者的皇族固執(zhí)己見地認為只要他們?nèi)俗迮c靈族聯(lián)合,就能抵御魔族的入侵。 不過往事已如煙云,魔族敲開永安大門時,她已經(jīng)帶著小隊離開了唐都。 后來聽說唐都元氣大傷,戰(zhàn)爭促使了變革與朝代的更替,所以也就有了如今通商廣貿(mào)的結果。 艾琳覺得至少她不用特地跑去唐都,也能見識到這別樣風味的風俗店了。 甚好。 不過,記仇的女人多少有些小氣,她繞開了正門,溜進了云雨閣的后巷,確定沒有其他人的氣息,她便翻過了幾十米高的圍墻,直接落在了后花園里。 然后,就這么大搖大擺地穿過回廊,走進了云雨閣里 艾琳混進了大堂,要了一杯金陵春。 滴著水的傘掛在桌沿,交疊起長腿坐在紅木椅上,等著晚間的表演開場。 她的位置不算太靠前,離中央的舞臺隔了有三張桌子。 二層繞著大堂的廊道時不時有人挽著男伴的胳膊低低嗤笑著走過。 艾琳觀察起周圍的客人,大多數(shù)是居住在唐街的靈族和東方女性,也碰巧看見了法蒂娜·維斯特子爵,還有她身邊像是諾森某貴族家眷的鬣狗族女性。 不過艾琳不擔心法蒂娜會認出她,畢竟她這個掛名的榮譽騎士勇者從不參加王族和貴族們的聚會,認識她的少之又少。 端起白玉酒杯抿了一口。 馥郁的酒香縈繞舌尖,回味綿長。 隨著報幕的兔靈族小哥離場,懷抱玲瓏琵琶的白衣少年徐徐登臺。 原本有些嘈雜的廳堂頓時安靜了下來。 是個美人呢。 艾琳望著坐到舞臺中央的清瘦少年,竟然有那么幾息的出神。 清雅俊秀的臉龐雌雄莫辨,但并不會顯得過于女氣,是偏中性的柔和唯美。少年的氣質(zhì)清冷,孤傲如雪,微抬的眼瞼下一雙冰銀色的眼瞳,襯得他那張絕美的臉龐仿若不沾塵世的謫仙。一頭長及腰際的淺金長發(fā)在頸后束起一條發(fā)辮,從左肩垂下,懸在胸前。 身穿的月白高領唐裝以上好的布料暗繡著竹紋,即是君子之意,卻也隱隱透出了誘人的禁欲之感。 除開那些,最讓艾琳矚目的是少年頭頂那一對淺色帶絨的漂亮鹿角。 許是剛成年沒多久,那對角還遠不如其他年長的鹿族那樣夸張到能有半人高。只分了三個叉的鹿角約莫小臂的長度,尾端也保持了圓潤,看起來不僅沒有攻擊性,還顯得有些可愛。 少年與一旁的絲竹樂隊點頭授意,修長如玉的手指撫上琴弦,便有清淺溪流般婉轉(zhuǎn)的樂聲響起。 薄唇輕啟,他的歌喉聲動梁塵,琴瑟合著鹿鳴,仿若高遏行云,久久不絕于耳。 歌詞太過生澀,艾琳并未聽懂其中的寓意,但也能從那悠揚的音調(diào)里感受出山水幽靜的瑰麗奇景。 連著幾首古曲之后,有侍者遞了客人寫的條子上去給那白衣少年,但他看了一眼就輕輕搖了搖頭,與侍者耳語了幾句,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卻是當即就有了拍響桌板的噪聲傳出。 在伊甸,就要唱伊甸的歌。這里的客人唐曲都聽膩了,也不知道學學新的,你們是怎么開店的? 大聲喧嘩的是一位高壯的人族侍從。 想來也應該是坐在距離舞臺最近的貴賓席的那位子爵,也就是他的主人授意的。 非常抱歉,這位大人,我們新來的駐唱只會演繹唐都的樂曲,還請您諒解。而且今晚是唐樂專場 負責大堂的貓靈族管事忙上前陪著笑臉。 云管事,這不是我們法蒂娜大人不給面子。早就提前跟你們店長打了招呼,今天晚上是要招待貴客的,現(xiàn)在卻給我們聽這些個喪曲,怎么?是故意想讓我們子爵在貴客面前丟臉嗎? 周圍已經(jīng)有了細碎的交頭接耳的聲音,但并沒有人站出來為店家與那不講理的貴族爭論。 艾琳的指尖在杯沿打著轉(zhuǎn),她最近心態(tài)平和,不想管閑事,只不過看這個樣子,那個脾氣很糟的法蒂娜子爵不像是單純的在找茬。她身邊的鬣狗族貴客對臺上的鹿族少年垂涎的眼神,可是一點都不知道掩飾。 就想蹭個表演打發(fā)時間,還遇上這種破事,真是掃興。 等了一會,也不見大堂管事哄好那個頤指氣使的子爵,艾琳一口喝干杯子里的美酒,放下腿,拿起擱在桌邊的傘就準備離開。 但就在這時,事情卻突然發(fā)展到了焦灼的地步。 白衣少年被叫到了法蒂娜子爵那一桌,吵嚷聲里依稀能辨認出是想叫他陪侍來補償損失。 只不過看他那依舊冷然不為所動的表情,艾琳知道他在這里應該就只是個駐唱。 用唐都的話說賣藝不賣身。 要管么? 明面上出手一定會讓事情變得很麻煩。 要和兩個女人正面拉扯,艾琳必定是不樂意的。 云雨閣背后必定也有著伊甸的貴族撐腰,但法蒂娜子爵那邊似乎還依仗著諾森的關系。鬧大了發(fā)展成多方外交問題,貴族之間為了避免撕破臉,到最后犧牲的只會是那個少年和今天的大堂管事。 也不知道那子爵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玩意,一條鬣狗就讓她囂張成這樣,莫非是佐酒的花生米給少了? 不過沒想到那少年下了臺之后,性子還是這么冷的么? 距離拉近后的那雙近乎透明的銀眸真是漂亮得讓人心生邪念。 艾琳看了一會戲,打算抽身離去,卻在站起身的一刻,對上了少年瞥過來的視線。 蹙起的眉峰加上無溫度的目光,居然叫艾琳品出一絲哀怨的意味,就好像是在控訴她怎么可以丟下他不管。 哈? 這都是哪跟哪? 他之前在臺上演出時,可并沒有多關心過她這邊,自始自終都是全神貫注在手中的琵琶。 這沒由來的怨懟,艾琳自然是不為所動的,只當他看的是別的什么熟人。自顧自拿起傘,傘柄搭上小臂,已然是一副立刻要走的架勢。 鹿族少年看出她就是不打算搭理他,眼神終于閃爍出急切,硬是逼著薄唇翕動。 「救我」 「求你」 艾琳停下腳步,她離鬧事的貴賓席不遠,所以當他切切實實以唇語向她道出懇求之后,她也確定了他并非在看其他人。 誰能拒絕一匹幼鹿的求救? 紅唇微微勾起,艾琳聳了聳肩膀,表示出了愛莫能助,徑直轉(zhuǎn)身離開了大堂,迅速消失在了少年的視野之中。 絲毫不在意她的離去,會讓少年落入怎樣萬劫不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