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
露水
陳晨故意遲到了。旋轉門把她推進去,金燦燦的燈光又打得她加快了腳步。 電梯口等著一個人,不像是剛下班的裝束,運動衣運動褲,腳上一雙椰子。崔石宇看著她,又有些不確定。 于是她小跑起來,向著他的方向做了個口型:嗨! 幾乎是同時,他轉移了視線,回頭按下電梯鍵。 等她走到他身旁,他才開口道:九樓。 陳晨聽到了,但還是作勢把耳機摘下來放進口袋里,問他:什么? 叮,電梯打斷了他們,他按住電梯鍵,等一群人走出來,又等她進去。 9027。 崔石宇刷卡進了門,腳步一頓,陳晨撞上他的背。他便轉過來,手越過她把門帶上,揶揄道:這么急? 香水味漫進她的鼻子,淡淡的,像棉花。沒有,只是有點不好意思。陳晨后退了一步。 卻又被他拽回去,這回撞上的是他的嘴。 起初她還躲著他,可他很會吻,一邊吻,一邊牽引她走過玄關,吻得她踉踉蹌蹌,幾米的距離被她走成了一道橋,然后噗通一聲,兩人一起掉進了河里。 崔石宇給她脫衣服,羽絨大衣被他精準拋到了旁邊的沙發(fā)上,然后是毛衣、保暖內衣、牛仔褲,到了保暖秋褲的時候,陳晨有些不好意思,搶在他前面自己脫了。 他有些好笑:穿這么多。 天太冷了。陳晨垂下眼,用一只手把自己撐起來,另一只強作鎮(zhèn)定要去脫他的。 可崔石宇并不緊張,他配合著她,她脫得費力的時候就幫她一把。他穿得少,身體卻很燙。 直到他一絲不掛了,他就覆在她身上,整個兒地裹著她,像面皮兒烙雞蛋一樣。崔石宇用頭去蹭她的脖子,又隔著她的胸衣親吻她。 陳晨顫抖起來,崔石宇于是從兩團柔軟中抬起頭,問她:可以嗎? 可以什么呢?他是在問她的感受嗎?還是在獲取她的許可?還是?陳晨有些迷糊又有些害怕,下意識回了一句:套呢? 崔石宇又笑了,身下的人顯然沒有不像她自己說的那么有經驗。他離開她去戴安全套,回來的時候,見她雖然等著,眼神卻飄遠了。 他莫名升起一股惱意,把燈一關,動作卻放慢了,輕揉慢捻,把她弄得氣喘,不得不專心致志。 窗外霓虹閃爍,陳晨在棉花香味里搖頭晃腦地撐著船,死死抱著他的脖子就像抓著槳。起初她還能控制自己不叫出聲,后來就只剩下嗚咽。 崔石宇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只小動物,明明他才是船長,可還是必須很賣力,才能抵御她輕盈的身體里巨大的海浪。他眉頭緊皺,嘴巴微張,弓著背,好似通過她,和成百上千個女人、從遠古到現(xiàn)代的女人,zuoai。 退房的時候,陳晨在旋轉門外等他。她裹著羽絨服,手里拿著毛衣,全身熱乎乎的。 崔石宇走到她身邊,攔下一輛車,示意她進去。 陳晨說: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我想走回去。你上去吧。 崔石宇突然看見她頭發(fā)上有朵小小的羽毛,就很自然地伸手把它拈了去。見陳晨沒有躲他,他心里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 下一秒,他把她抱起來,在空中轉了個圈,仰看她嚇一跳的樣子。兩人都笑了。 那我走了。崔石宇放下她。 好。 出租車司機靜悄悄地看著側鏡里的這對道別的情侶。他不知道,這兩人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后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