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

更或許，會有另一個女人出現(xiàn)，能安撫他的傷痛，讓他徹底遺忘曾經(jīng)的那段不堪往事。

第四百二十二章人道之終

忽然，一聲輕笑從身后傳來。

讓沉浸在難言的晦澀悲傷中的我，微微一愣。

我回過頭去看向毗濕奴，卻未在他的臉上看見我方才幻想的種種神情。

這面容清俊的少年，只是淡淡地，淡淡地看著我，漠然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空洞。

然而，他卻在笑，淺淺的笑容，極輕的笑聲。

沒有愛恨嗔癡，沒有諷刺悲涼，似乎只是看到了一幕有趣的戲，淡然莞爾而已。

這一瞬，我的呆滯，和他的輕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毗濕奴見我回頭，慢慢斂了笑容，他垂下眼眸，冷淡道：“路過而已?！?/br>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向出口而去。

而我身邊的小猴子，“吱吱”一聲趕緊跟上毗濕奴身后，它跳出幾步，忽又回頭看了我一眼，一雙圓眼中盡是迷茫和不解。

見毗濕奴離去，我立刻如斗敗的公雞，頹喪地垮下肩膀。

這時，有東西咬住了我的裙擺，垂眼一看，是方才被丟在一旁的小小異獸。

它死死地咬住我的裙子，一雙小眼眨巴眨巴，還有一根粗壯的尾巴高高翹起，左搖右擺，討好意味十足。

我有些無語，很難把這迷你小獸和方才那又咬人又吐火的巨獸聯(lián)系在一起，可它顯然是賴上了我，甩了幾次都沒被我甩掉。

就這樣，我身上掛著一團(tuán)左搖右晃的小東西，從結(jié)界里走出了崩塌的異境洞xue。

外面仍是峨眉之巔，而我，已站在普賢銅殿外。

我走到銅殿后方的舍身崖，望向天邊——

此刻，黑夜將盡，已近晨曦，但風(fēng)雪依舊，甚至更加猛烈。

寒風(fēng)如刀刮過周身，刺骨、刺心，冷徹心扉，我淡淡一笑，看著手里的善芝草，心中驀然涌現(xiàn)出一股悲涼……

這是我的取舍，我的選擇，我不悔，亦不能悔。

這時，舍身崖外忽然云海翻涌，風(fēng)雪席卷的蒼穹中陡然裂開一道金光——

緊接著，一泄天火從金光中流下，吞噬了周遭風(fēng)雪。

我驀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翹首而望。

直到看見那衣袂飛揚，紅衣與天火相融的男人從云端走下，踏過云海，踏過虛空，走近我的身前，我才堪堪回神。

忽然，我有些膽怯，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的血污狼狽，所有難以言表的思緒，都化為一道無聲的嘆息。

我拿出善芝草，遞到他的面前，沙啞道：“這是善芝草，可解你身上惡草之毒，日后，你便不會再受鎮(zhèn)魂之苦?！?/br>
然而，我的手伸出許久，濕婆都沒有接過善芝草。

他看著我，不語，眼神似乎有些復(fù)雜。

那漂亮的眉宇間，堆起一道又一道褶皺——

他似在猶豫，在思量，他的目光在善芝草和我之間徘徊許久，終于緩緩開口。

“你只是為了解惡草之毒？”

我聽得一愣，心中劃過一絲茫然，接著又溢出一股無可言喻的酸楚。

以濕婆愛恨決絕的性格，便是他愛就愛，便是他恨就恨。

而我，逆阻千難，破除萬險，孤身取草，為的僅僅是挽留下他一縷情誼，得他一絲想念。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濕婆緩緩閉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

那笑，很涼很薄，仿佛一碰就會煙消云散。

他終于抬手，接過了善芝草。

下一瞬，那朵沾染了我鮮血的善草，在他手中化為一散浮碎的光暈，慢慢在他手中消失殆盡——

許久許久，當(dāng)濕婆再次睜眼，那雙殷紅的瞳眸里，溢出一抹幽幽流光。

我屏息而立，靜看著他，似卑微的囚徒，等待最后的審判。

可是，濕婆后退兩步，與我拉開了距離。

他看著我，眼神越來越淡，越來越?jīng)觥?/br>
我的心，亦隨著他的漸遠(yuǎn)，仿若墜入幽冷的寒潭。

這時，天邊裂隙中白牛南迪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

南迪見得濕婆，撒著四蹄狂奔而來，不消數(shù)息便行至近處。

濕婆淡淡地看了一眼我，轉(zhuǎn)身欲向南迪而去。

我知他要走，顧不得許多立刻上前幾步，拉住他的衣袖急道：“別走！”

濕婆停下，略略回首，精致的眉宇間透著一抹淡薄的嫌惡之色。

只聞他道：“阿修羅的公主，今日之后，勸你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我的心一沉，喉頭澀酸，卻追問：“為何——”

只見濕婆垂眼，嘴角輕撇，“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說罷，他長袖一揮，震開了我抓住他的手。

我一個不穩(wěn)，后退兩步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那屹于云海之上的神祇。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向南迪，棄我而去，我不甘大喊——

“濕婆——難道經(jīng)過這一段時日，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濕婆再次停下腳步，終于轉(zhuǎn)身正眼看我。

“你很喜歡我？”

他語氣淡淡，話中似有玩味。

然而，此刻的我，卻是忍著戰(zhàn)栗，用盡全身力氣，直視著他，頷首。

我不知自己還剩下多少勇氣，可直面他的冷漠鄙薄。

下一刻，只見他淡了玩味，冷笑道——

“可惜你自私又骯臟的感情只讓我感到惡心。”

第四百二十三章悟道取舍

原來，我的舍生忘死，一腔愛戀，在他眼中，只是自私又骯臟的感情。

忽然，我覺得很冷、很冷。

雙腳如有堅冰在蔓生，讓我連跌倒都做不到。

我看著濕婆離去，看著他消失在我的視野里，看著那一泄天火收回乍裂的金光之中——

轉(zhuǎn)眼之間，風(fēng)雪障目，一切又歸混沌。

我站在舍身崖頭，在凜冽的山風(fēng)中，慢慢垂眸。

我的衣衫之上，那漫布的血痕如破碎的紅梅，翻飛在呼嘯的寒風(fēng)里。

我低著頭，眼睛有些熱，卻流不出一滴淚水，唯有長發(fā)在風(fēng)中散亂吹拂……

左腕上的寬鐲，此刻不斷發(fā)出爍目的光芒，它在一點點化形，最后固定成一簇通體血紅的花蔓纏繞在我的手腕上。

我慢慢闔上眼……

忽覺五識通靈，似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欲從體內(nèi)呼嘯而出——

那是什么？

我伸出右手，但見指尖暈出點點輝芒，五光奪人，十色耀目。

這一刻，我突然心有所感，我抬首望向空中風(fēng)雪，伸手一點——

下一瞬，只見一束華光從我指尖射出，光似劍刃，直至蒼穹，將風(fēng)雪猛然撕裂——

轉(zhuǎn)眼間，云?？裼?，天地劇變，被狂風(fēng)暴雪籠罩的峨眉之巔，開始落下一束又一束陽光。

空中風(fēng)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