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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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動不動來問許弗言的只有李依依。如果許弗言是一座礦,她就是最勤奮的挖礦工人。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平心而論,哪個老師不喜歡好學樂學的學生呢?許弗言毫無偏見地對她言無不盡。 許陶然看在眼里,心里生出薄薄的惆悵,許弗言平日很有耐心,問他什么事,他從不會說你去上網(wǎng)查、你去看下書,他會給答案,或者陪她上網(wǎng)查、翻書找。 所以即使他們說的都是專業(yè)知識,她聽得不真切,不透徹,卻很能體會她爸爸在幫李依依解決問題,為她撥云見月時,李依依內(nèi)心深處的感受可依傍又可靠可親,永遠不會讓你孤身而前。 許弗言帶過的學生那么多,桃李滿門,單單這一回,讓許陶然有種自己的爸爸被人分享去的感覺。 爸爸。傍晚時快離館了,許陶然從沙發(fā)另一頭挪過來,今天晚飯你會和他們一起吃么? 不了,陪了他們一下午。許弗言收拾好書和水杯,晚上是盡父母責任的親子時間。 * 家里假期是許弗言做飯,平日會請阿姨,或吃食堂,也會點外賣。許陶然會幫許弗言打下手,但沒有真正掌過廚。 那天李依依一聽說她爸爸會做飯,要回家給她做豌雜面,就說有機會要跟她爸爸斗廚藝,簡直氣死她了。 氣得不單是李依依這個人,準確的說是惱她那副既能和許弗言書畫清談、坐而論道,又能和他柴米油鹽、人間煙火的相契感。 能升華到靈魂的高度,黑魆魆的鞋拔子臉,怎么會妨礙她自信的呢? 一個人在廚房悄悄鬧了兩次人仰馬翻后,許陶然也做出了一碗紅燒rou,自己看上去認為是有模有樣的,處理好料理臺上的各種不明雜物,許弗言剛好開完會回家。 他把從食堂買回的飯菜放桌上,盯著那盤紅燒rou,紅得近墨者黑,你做的? 許陶然顯功似遞過筷子,嗯。我不敢切,我讓菜市場老板給切好的。 許弗言坐下接過筷子,很捧場,那爸爸得好好嘗嘗。 結(jié)果,一塊rou進嘴,喝油般膩人,油脂流溢的地方都漫著糖色炒焦的焦苦味。 怎么樣?許陶然雙臂趴桌子上,盯著她爸爸細細抿唇咀嚼的樣子追問。 味道不錯。 許陶然松了眉頭,得意,雖然我沒做過飯,但好在做菜的話,有天分也是可以的,能彌補鍛煉的不足,對不對? 說著,舉起手也要下筷子,許弗言一把握住。 許陶然怔怔然,她爸爸的大掌裹著她的手,掌心熱辣辣的溫度,渡到她手背,沿著手臂燒了一路。 這rou很好吃,整盤都歸我了吧。 許陶然睜大眼睛,這可是一盤rou,你不怕膩? 反正爸爸很喜歡。許弗言固執(zhí)地不許她下箸,下頓還愿意吃。 許陶然忽然被說是感動,也不像,是悸動,在心田振起圈圈漣漪,心虛地直視她爸爸,忍著臉蛋發(fā)熱,那我吃什么? 許弗言側(cè)了下臉,你吃從食堂買的。 霸道。許陶然低嗔,抽開手,乖乖拿她爸爸買的菜吃。 飯后,許陶然去冰箱里拿出被她爸爸吃得還剩一半的紅燒rou,嘗了一塊。 嘔了。 我沒見過豬跑,但吃過豬rou。方曉禾的這句理論非常高明。 這也能叫紅燒rou么?甚至不能稱之為菜。 她爸爸居然吃了那么多,眉頭都不皺。 爸爸。許陶然突然想跟她爸爸撒嬌,并且就那樣做了,去書房,輕手輕腳從背后抱住許弗言,下巴枕在他肩上,我覺得你好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