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字。

聒噪。

更多的話孟元南他沒有說，因為自己再不滿，也要顧及到他家孟初，他需要孟初親口證實。

孟初小時候家里住過一段時間那種老式的居民樓，最高六層，沒有電梯，可樓里誰不知道，孟元南是個女兒奴，小孟初就沒自己上下過樓梯，都是他背著。

孟初以前能養(yǎng)成那樣跳脫的性子自然與他脫不了干系。

依他的心，當(dāng)年本就不愿意孟初學(xué)這個專業(yè)，進(jìn)入演藝圈這個大染缸，如今惹得一身腥，奈何孟初自己想。

他從來只有妥協(xié)的份。

不過作為一個父親，他不滿陳殊觀是肯定的。

這一點他根本不屑于掩飾，連陳殊觀自己都能瞧出來。

在孟元南看來。

陳殊觀太老了，這個“老”不止是年齡上的，還有閱歷和心境，單看網(wǎng)絡(luò)上那華麗麗的履歷，他就知道這人不適合。

孟元南他也不是老頑固，他家小姑娘成年了，想找個人談戀愛可以。

他從未覺得孟初真能和陳殊觀修成正果，但他想得要更長遠(yuǎn)些，女孩兒接觸的第一個男人往往會影響一生的擇偶審美觀，最初的感情最好還是找個同齡的男孩子，談場甜甜的戀愛。

孟初情竇初開的伊始就遇到這么個人，見識過人間的極致，他不知道，未來漫長的歲月她要如何去抉擇。

一頓飯吃得七零八落，似乎什么都沒有說，又似乎什么都說了。

孟元南以為憑自家孟初的性子，怕真是對陳殊觀動了感情，畢竟陳殊觀長得不錯，又有那樣的背景，很容易招小姑娘的喜歡。

女孩兒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小姑娘什么都不肯說，只讓他不用擔(dān)心。

孟元南覺得女兒性子不太對，又沒有接觸過這時間段的小姑娘，以為自己說話重了，讓她難過。

倒反過來安慰她。新年

孟初的瓜并沒有熱門多久，中間僅隔了一天，很快被另則消息淡化下去。

當(dāng)紅流量小花林夕吸毒被警方抓獲。

社會各界對涉毒的容忍度近乎為零，一旦涉及，幾乎等同于被封殺，毫無翻身的可能，林夕的演藝生涯算是徹底結(jié)束。

劇組倒是很快做出回應(yīng)。

@你好，我的別樣人生：作為一個健康向上的綜藝群欄目，我們拒絕劣跡藝人，已解除與林夕女士的一切合約。

接連兩三天，劇組唯二兩個女嘉賓都出了差錯，很難讓人不去嘀咕。

這綜藝節(jié)目是有毒呢？

倒沒人把這兩件事聯(lián)想到一起。

孟初近幾天都沒有出現(xiàn)。

包括陳殊觀那條明擺著宣誓主權(quán)的微博，孟初不但沒有轉(zhuǎn)發(fā)，甚至她壓根都未互關(guān)陳殊觀。

倒是劇組官微博默默刪除了那條先導(dǎo)片，人人皆以為節(jié)目可能延期時，它緊接著又連發(fā)微博，宣布了新的嘉賓人選。

不得不說，這場大混亂中，節(jié)目組或許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未播先火，全民討論力度如此之大，恐怕是任何一檔綜藝都無法做到的。

而孟元南用行動再次表達(dá)了他的立場。

他在京市呆了近一周，元旦新年的前天下午，干脆帶著孟初飛回江城。

中途陳殊觀倒是找過孟初，孟初直接回復(fù)句：我爸來京市了。

還真是在，陳殊觀收回手機(jī)，慢慢踱到落地窗前，今夜無月，窗外只剩樓下那盞路燈透著昏黃的光。

陳殊觀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已經(jīng)破天荒地連續(xù)在學(xué)校里住了一周，幾乎每日都在實驗室呆到很晚。

風(fēng)卷起地上的殘葉，拍擊在玻璃上，劃出刺耳的異響。

他關(guān)了實驗室的門，慢慢沿著校園內(nèi)的小道往回走。

獨行三十余年，該早習(xí)慣的。

他如同往常般洗漱上床。

密密麻麻的外文文獻(xiàn)隨意翻過幾頁，男人取下金絲框眼鏡，神色倦怠地捏了捏山根。

深夜十一點多，屋里寂靜得令人心覺抑塞。

血液里無端地躁動。

大概只有陳殊觀自己清楚，他整日沉溺在實驗室里的真正緣由，并非像幾個博士生想的那樣，他有新的攻破點。

實際上，他不過是覺得無聊且無趣。

明明之前的那些年，都是這么過來的。

跨年夜，教師宿舍里幾乎沒有什么人。

市中心倒計時的熒屏下已聚集了無數(shù)等待跨年的男女，京市是禁煙火城市，呆在屋子里完全感覺不到節(jié)日的氛圍，連煙花都見不到，等到他手機(jī)里不停地彈出提示音，陳殊觀才意識到，新的一年已經(jīng)來臨。

新年幾乎是全球的狂歡，他收到的祝福自是來自不同地方，有鄭穎的，有S大自己學(xué)生同事的，有遠(yuǎn)在海外牛津同學(xué)的，還有的來自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的同事。

郵箱里堆積了大量實驗機(jī)構(gòu)，科研組織發(fā)來的新年視頻。

男人挑了幾個回復(fù)過去，然后鬼使神差地停留在孟初的對話框上。

明日才開始三天的假期，她現(xiàn)在應(yīng)還是在隔壁學(xué)生公寓。

屏幕上只有之前寥寥無幾的短短對話。

都是他主動發(fā)出，基本上她過了許久才會回應(yīng)，完全敷衍的態(tài)度。

“叮”。

手機(jī)界面又彈跳出一則消息。

來自微博的特別關(guān)注。

@孟初：新年快樂！

配圖是她手持煙花的場景，女孩兒眉眼彎彎，套著寬大的熊貓頭T恤，光裸著大腿，腳上夾腳涼拖，露出十根蔥白的腳趾。

畫面上的女孩兒，站在巨大的燈箱廣告旁，看著明媚而誘人。

微微翹起的唇角，半凸顯的唇珠，他輾轉(zhuǎn)親吻過，她也曾張嘴含住他。

少女白嫩的肌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摸上去那瞬間的極致觸感。

她扭著臀兒向他求歡，弱弱嬌花緊縛住他的，他知道她身上所有的秘密。

可是她沒有這樣笑過，一次都沒有。

便是她意亂情迷的時候，也沒有。

男人握著手機(jī)，瞳孔收縮了下，瞬間似被人緊緊拽住心臟。

不是沒有的，她那時候跳到他面前，不是對著夢境中那人，而只是對著他：“陳殊觀，我喜歡你呀，我送你一個女朋友好不好。”

臉上漾起的笑意比現(xiàn)在還要晃眼。

幾日來的焦躁煩悶剛散去半分轉(zhuǎn)而又被新的情緒所取代。

她原來早不在S市。

陳殊觀不是不知道，她對自己避之如蛇蝎，日日擔(dān)憂那尚未發(fā)生的事情，如今仍肯虛與委蛇，不過是害怕他，他本該不在乎的。

只這阻止仍不了他閑得慌，猶如個蹲縮在陰暗潮濕角落里的老鼠，窺探著她的微博。

他翻到了微博下的加V評論。

陳殊觀電話打來的時候，孟初正興致勃勃，與周清、孟元南在家附近的廣場放煙花。

來電并沒有標(biāo)注孟初手一僵，孟元南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瞥過眼，歸屬地，S市。

“喂。”孟初刻意避開他們，走遠(yuǎn)了些。

那邊安靜了快十秒。

孟初也保持著沉默，開始以為他撥錯時。

陳殊觀終于開口，他半倚在床上，盯著對面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