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出事。



    一直到季嘉言死刑執(zhí)行，林家父母才放她出去上學(xué)。



    這些林稚都記得，但是又都不肯記得。她總覺得他回來，是放不下她——他們之間的線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埋下，女孩有很深的預(yù)感。



    他為她而來。



    卻沒想到，他是為取她的命而來。



    男生站起來，習(xí)慣性弓著背。像是機(jī)器人調(diào)整身體般，慢慢站直，而后伸手按捏頸骨，活動脖子，“看你這副表情……應(yīng)該……也是重生了?！?/br>


    “感謝你……保護(hù)這具身體……我已經(jīng)很久……”



    沒有起伏的聲線，猜測不到情緒。



    一如迷霧中靜靜流淌的河流。



    “作為謝禮……我會……把你留到最后?！?/br>


    他說完，光著腳爬上樓梯。



    林稚去拉。



    只摸到衣角，季嘉言頭都沒回。



    雖然還是那張臉，那個人，但是走路的姿勢和說話語氣完全不同。林稚捂著臉，淚水不受控制，大顆大顆滾落。她去撿公主的腦袋，撫上釘子穿透的rufang又像被針刺到一般，往后縮一下。



    女孩整個人的背影崩潰到變形。



    其實前世他們也有要好的時候，季嘉言剛搬過來，她每日偷偷抱著小熊在門口望，和他目光對上就害羞往后躲。后來合歡花盛放的某個午后，很高冷的小男孩穿著精致得體的小西裝跑來，朝她伸出手，“我們?nèi)ネ嫔场！?/br>


    季家夫婦帶他做客。



    衣服都穿好的，他不喜歡見人，就拉她扯野，故意弄臟衣服。



    那時的他玩沙子都是讓人驚艷的。



    他做城墻、箭塔、刑場、護(hù)城河……將她圈在沙子做的中世紀(jì)城堡中，戴上一朵草坪里摘的明黃野花。



    “你是囚禁在塔里的人質(zhì)，沒有我的許可不能出來?！?/br>


    他們玩啊玩啊。



    直到大人發(fā)現(xiàn)。



    何娟來抱，她哭著不肯出來。



    季嘉言也不讓，清貴漂亮的少年爆出固執(zhí)的戾氣，“她是我的人質(zhì)。”



    后來怎么收場的？



    也像這一世的他一樣，將她圈在玩具搭建的城堡中，聽她嚎哭才屈尊降貴建個門，許她出來，放她自由。



    這城堡，是他給她的。



    現(xiàn)在他將城堡里的人質(zhì)屠戮了，頭還插在最高的地方。那些自以為是的愛之旗幟，終于成了血淋淋的惡——季嘉言要她的命。



    這回公主性命不保。



    是否依舊遵守當(dāng)初的諾言，死守城堡呢？



    她帶來的刀具跌落在地。



    反射著微弱的光。



    忽明忽暗。



    林稚抱著身首分離的玩偶爬出地下室。



    熟悉的地方變得陌生陰森，她擦擦臉，往外走。目光觸到手臂上的繃帶，而后移到粉色的兔子拖鞋，她想起他吃東西時微動的唇角。



    想起男生撒嬌彎腰讓她擦嘴。



    他不會先一步走出地下室的。



    他知道她夜盲，腳下沒輕重。



    多可笑。



    人總是懷念失去的。



    宋媛幾人的檢測報告出來，身體里殘留著相當(dāng)數(shù)量的芬太尼，考慮到幾人尚未成年，警方建議家長領(lǐng)回去先在家進(jìn)行戒斷。



    同時又在幾個體校生的宿舍里翻出數(shù)包大麻，以及種在盆里的大麻苗。



    一連端了三個中學(xué)販賣窩點。



    至于宋媛指認(rèn)林稚燒她頭發(fā)，也沒人再提。



    一個是證據(jù)不足，二是唯一的證詞還是當(dāng)事人吸嗨之后陳述。



    宋媛mama一開始過來找林家咒罵哭鬧，說要告到他們傾家蕩產(chǎn)，現(xiàn)在心里有點數(shù)了，又來求何娟找關(guān)系尋靠譜的醫(yī)師。



    一家人很是疲憊，林稚的傷口遲遲不見好。



    何娟心驚膽戰(zhàn)帶女兒去做檢查，除了有點貧血，其他都好。



    林家父母商量之后，送女兒離開。



    林稚躲到鄉(xiāng)下療養(yǎng)，這是一處頗為偏僻的農(nóng)家樂，陶玉齡介紹的，基本沒人能找過來。這個季節(jié)只有水塘熱鬧，螃蟹都要上市了，工人成天忙著分揀裝箱和發(fā)貨。



    車易過來看她。



    提了好些水果。



    他有些擔(dān)心，“嘉言，最近還好么？”



    “不知道?！?/br>


    她答得輕巧，眉頭卻輕輕攏著。



    羸弱的身體，潔白的肌膚，弱弱靠在窗邊就像一個精致的東方娃娃。車易斟酌道，“這周末，他約我出去打球?！?/br>


    林稚散亂的思緒回籠。



    她看他。



    重新看他。



    車易長得當(dāng)然沒有季嘉言好，但是五官周正，氣質(zhì)溫潤。不管是古裝還是現(xiàn)代劇都演得像模像樣，去年拿了獎，陶阿姨說今年有大導(dǎo)演找上來，請他去演電影。



    發(fā)展到這一步，可以說順風(fēng)順?biāo)?/br>


    即便陶玉齡對他的提拔之恩不可忘，但這位炙手可熱的小生終究和季家來往得太親密。



    林稚歪頭。



    手指點在床檔，發(fā)出清脆的響。



    車易有點不好意思。



    “看我……干嘛？”



    “車易哥哥，嘉言哥哥那么討厭你，你不討厭他么？”



    男人頓了頓。



    輕聲說，“他畢竟小一些，又有本事。”



    頭偏轉(zhuǎn)三十度，很養(yǎng)眼的側(cè)臉，眸光無奈而真摯。



    林稚摸摸唇上的死皮。



    拿起蘋果咬一口，艷紅的果皮下是嫩白的rou，汁水順著女孩的牙齒蔓延，空氣中迸出酸甜的香。他聽到貝齒咬蘋果的脆響，盯著她看一會兒，“不如你畫畫我吧?！?/br>


    “就一次?！?/br>


    林稚拿來素描本，用鉛筆比劃兩下，按著本子涂抹起來。她的確有一雙固執(zhí)銳利的眼，捕捉到的細(xì)節(jié)往往令人毛骨悚然。



    她吃著蘋果含混道，“你常用左邊咀嚼東西，線條緊些，右邊臉頰有點松?！?/br>


    車易摸摸臉，“這都讓你看出來了。”



    “車易哥哥……”林稚放下筆，“你周末會去嗎？”



    “……”



    他沒說。



    林稚便沒再問。



    許久，看在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