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
歸家
場館里就有浴室,四個人各自洗完澡換上干凈衣服,一同出發(fā)去吃飯的地點。 說到吃喝玩樂,放眼整個永州沒有比他更清楚,連小巷里哪家豆腐腦好不好吃他都嘗過,定餐廳的重任必然落到他頭上。 詢問過兩位女士的偏好口味,他最終敲定了郊區(qū)一家做土菜的山莊,路上便打了電話過去,到達時剛好就能上菜。 蔬菜佳肴,跑一下午體力都消耗了不少,四個人都胃口大開。 趙一丹喜歡吃雞,先喝了一碗雞湯墊肚,滿足地連連點頭,不忘給汪成陽盛一碗,雞湯補身子,小汪你也來點。 汪成陽哭笑不得地接過,一旁的顧文欽附和:你是該多補補。 這兩人故意的吧,汪成陽咬牙切齒:你也是。 我好不好,那就不勞你費心了,是吧? 他歪頭看向旁邊的馮君同,順手夾筷子蔬菜給她。 馮君同壓根沒聽他們的聊天,胡亂點了點頭應付,她喜歡吃酸的,桌上一碟rou沫酸菜特別合胃口,泡點清淡的排骨湯進去,她已經(jīng)吃完了一碗飯。 顧文欽也發(fā)現(xiàn)了這位女朋友似乎還挺能吃,干脆便將那碟酸菜放到了馮君同面前。 同樣喜歡吃那碟酸菜的汪成陽: 他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飯吃完,外面的天也黑了,對于汪成陽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他提議去看電影。 趙一丹沒意見,馮君同是去不去都行,她早上跑步跳舞,中午又打了會網(wǎng)球,其實已感覺到疲乏,好在看電影不費力氣,她進電影院后偷偷瞇一會兒也可以。 三個人等顧文欽表態(tài),汪成陽暗搓搓地沖他使眼神。 幫個忙。 顧文欽接到個電話,簡單地說了幾句后掛斷,牽上馮君同的手回答汪成陽:公司那邊臨時有事,電影以后再看,我送你回去。 后一句是跟馮君同說的,汪成陽頓時心一涼,難以相信這是好兄弟說出來的話。 趙一丹兩手一合:那就以后再看吧,剛好我也有點累了。 聽她這樣講,汪成陽立即換了副笑嘻嘻的面孔:行行行,那改日再約。 按照最優(yōu)路線,先送兩個女生回學校,還是之前的座位安排,相比來時,經(jīng)過一下午的相處,后座兩人熟稔了不少,汪成陽不停找話:聽說藝大校區(qū)挺漂亮,哪天過來走走,可以請丹丹你當向?qū)幔?/br> 可以啊,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你要來的話提前聯(lián)系我就行。 嗯,一定。 早在打網(wǎng)球時兩人就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馮君同默不作聲聽著,悄悄向顧文欽豎起大拇指。 這媒做得,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即中。 將她們送到門口后顧文欽掉頭離開,馮君同一回到寢室便一頭栽進床上,睡了一個小時才勉強打起精神去洗漱。 趙一丹趴在被窩里,一邊笑一邊手指快速地打字。 怎么看都笑得很jian詐,馮君同就好奇了:你在跟人聊天? 嗯,汪成陽。 馮君同: 果然,成年人的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她搖頭感完,收好洗漱要用的東西放進籃子里,去拿放桌上充電的手機,她昨晚忘了充電,今天整個白天又都有事,手機什么時候關(guān)機的都不清楚,回來時接上電源便睡倒在床上,此刻再開機,一下蹦出來好幾條來電提醒,全部都是來自同一個號碼。 馮君同直覺不好,邊走向陽臺邊回撥電話,手指無法控制地顫抖。 電話接通了,她不安地低喊:宏叔,有事嗎? 你mama剛才暈倒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 我立刻就回來。 她掛斷電話,神色匆匆地進來寢室收拾東西。 趙一丹腦袋伸出來:這么晚了你還要去哪兒? 我 馮君同翻看身份證的手一頓,有條不紊地說:程全有朋友過生日讓我過去玩,今晚可能不回來了,顧文欽稍后忙完也會去。 趙一丹知道她有個關(guān)系好的青梅竹馬,點點頭說:路上小心。 嗯。 馮君同往常回家都是坐高鐵或者大巴,現(xiàn)在晚上九點多,去淮遠的高鐵大巴都沒了,火車倒是還有,但最早的一班也要凌晨才發(fā)車,她略一合計過后,跟相熟的老鄉(xiāng)要了黑車的聯(lián)系電話。 永州和淮遠相鄰,經(jīng)常有私家車為了分攤路費找人結(jié)伴同行,也有專門來回兩地跑的黑車,馮君同剛好趕上一輛回淮遠的轎車,她是最后一個客人,上車就能出發(fā)。 一輛車五個人,除了她都是男的,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車廂里安靜得讓人壓抑,坐副駕的馮君同一刻不敢放松地盯著車窗外,手中緊緊攥著手機,一旦發(fā)現(xiàn)不對勁就立刻報警。 擔驚受怕了一路,幸好車子平安開到了淮遠火車站。 幾個人各自付車費下車,馮君同背上雙肩包走出去十多米,察覺到同車的兩個中年男人走在后面,才松懈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老車站這邊本來就荒涼,現(xiàn)下夜深行人就更少得可憐,馮君同掌心急出汗水,不自覺加快了步伐。 那兩個男人察覺到她的警惕,相視一眼后跟著加快步子。 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同。 馮君同眼淚都快流下來了,火速跑向?qū)Ψ?,宏叔?/br> 梁宏也注意到了跟蹤她的兩人,拍拍她的肩狠瞪他們,拉開車門讓她進去:先上車吧。 嗯。 有驚無險,馮君同坐進車里還是后怕。 等會我媽問我怎么回來的,宏叔你就說是坐火車。 她如實叮囑,梁宏嘆了聲氣,你mama已經(jīng)醒過來,早知道我就不打電話給你了。 他當時也是著急,一進屋看到人倒在地上,聯(lián)系完救護車就趕緊打給了她。 來到病房,馮微霜安靜躺在病床里,馮君同走過去,手剛碰上她的手人就醒了。 馮微霜翻了個身背對她,都說了不用趕回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反正學校又沒課,我回自己家住幾天還不行嗎。 她們母女倆說話一個比一個沖,梁宏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小同趕路回來也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下吧。 他接著又和藹地跟馮君同說:你mama沒什么問題,觀察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馮君同點頭,說:我留下來照顧我媽吧,宏叔你忙上忙下跑了一天,回去休息休息,真的太謝謝你了。 病床里的馮微霜也說:我女兒既然來了,你就回去吧。 態(tài)度不冷不熱的,梁宏摸了摸后腦笑: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小同你打電話給我,我明早過來接你們出院。 好,今天麻煩宏叔你了。 等人出去了,馮君同在旁邊的陪護椅坐下,宏叔今天好歹幫了大忙,你就不能對人家態(tài)度好點嗎? 沒必要,何必呢。 馮微霜咕噥了句,問她:這么晚了,你怎么回來的? 搭火車。 病房里還有其他人,全部都已睡下,母女倆說話壓低了聲音,又聊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后,馮君同走去了外面透氣。 靜悄悄的走廊空無一人,四處彌漫壓抑的氣息,走到窗戶邊,她無力地癱坐在冰涼的座椅里,瞪圓了眼睛盯著窗外某一處的燈火。 寂靜的空間里,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馮君同沒有一點說話的欲望,瞥見來電顯示,調(diào)整心態(tài)還是接了。 喂,這么晚打來,有什么事嗎? 一派輕松的語氣,那邊沒動靜,過幾秒才問她:你在哪里? 別撒謊,我知道你不在寢室,也沒跟程全在一起。 馮君同強扯出的笑臉一僵,說:我回家了。 原因? 馮君同難以啟齒,胡編亂造了句:也沒什么,就是忽然想家了。 馮君同,我說了別試圖和我撒謊。 我媽暈倒了。 她低下頭,臉埋進脖子里,聲若蚊蠅。 所以你才不讓我送你回去? 嗯。 我看你是想氣死我。 他在那頭冷呵,馮君同還想再說點什么,手機一陣忙音。 對方已掛斷。 她望著黑屏的手機,沒說什么重新塞回衣兜里,起身回了病房。 馮微霜已經(jīng)睡著了,將帶來的背包塞到病床底下,馮君同自己坐到陪護椅里,趴在病床邊閉上了眼睛。 這不是她頭一次在醫(yī)院里陪護,之前動手術(shù)住院的時間更長,吃住幾乎都在醫(yī)院里,還跟學校請了兩周的假,現(xiàn)下就住一晚真不算什么。 她面朝下趴著,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忍受著脖子的酸痛剛有點睡意,衣服里的手機嗡嗡振動,手機鈴聲又響了。 夜半三更的,她下意識就掐斷,怕吵醒其他人,拿著手機迅速走去了外面。 又是顧文欽。 馮君同腦子昏昏沉沉的,沒深想他怎么凌晨兩點還不睡,隨手回撥了過去。 你現(xiàn)在在哪里? 甫一接通他便問,馮君同迷迷糊糊地嘀咕:我回家了啊。 那頭一聲不吭。 馮君同靠著墻的身體倏忽站直,人也清醒了大半,說:第一醫(yī)院。 我在高速出口,現(xiàn)在過來。 好。 她揉揉眼睛臉頰,陰冷的穿堂風一吹,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