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
魔窟
這種地方怎么會有血陣? 素蕘小聲問:你會破陣嗎? 白琚松開她,垂眸道:破陣必須找到陣眼的位置,但會打草驚蛇,今晚先不管它了,看看他們設這個陣是想做些什么吧。他幫她將歪斜的柜子扶回去,床榻我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你可以先去睡會。 他遇事向來是不慌不亂的態(tài)度,帶著一種天塌下來都能頂住的從容。 素蕘對他這種從容還是信任的,也沒多說什么,乖乖地拿木桶中的熱水簡單洗漱了一番,爬上床,裹著被子轉(zhuǎn)了半圈。 她起初盯著白琚看,后來可能是因為舟車勞頓加之身體乏力,很快就困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素蕘嗅到一絲甜膩的香氣,一滴水落在她的眼皮上,又滑落下來,很涼。 她緩緩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空蕩蕩的黑暗,客房里的蠟燭熄滅了,屋里只有她存在的氣息,白琚不知所蹤。 她翻身坐起來,摸著黑下了床,將燭火重新點燃,火光剛剛亮起,轉(zhuǎn)瞬之間又熄滅了。 素蕘是一只修煉千年的花妖,對怪力亂神之事習以為常,當下也并不感到害怕。她略一思索,果斷地推開門出去了。 客棧的廊道也是漆黑一片,僅有視線盡頭隱約閃爍著一絲微光,似是從最末的那間房的門縫里透出來的。 她徑直走向那間房,正欲推開門,手卻頓住了。 門內(nèi)傳來了聲響,是一個女子嬌軟的呻吟聲,木板床吱呀地搖晃著,伴隨著rou體拍打的yin靡水聲,在安靜的環(huán)境中極為清晰。 這女子的叫聲浪蕩而纏人,絲毫不見克制,顯然正處在情潮欲海的巔峰,口中似乎還喚著一人的名字。 素蕘凝神仔細一聽,聽出她叫的是神君,似是一陣激烈的撞擊后,她又改口叫了幾聲白琚。 白琚這是被女魔物給纏上床了? 素蕘放在門上的手都有點發(fā)抖,她無暇思索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情緒激動地將門一把推開。 等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晦暗的光線中,白紗后交疊的一雙人影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屋內(nèi)沒有風,床幔卻在緩緩地飄蕩著,空氣中那股甜膩的味道愈加明顯,像藤蔓一樣緊緊地纏繞在她的每一寸神經(jīng)上。 素蕘突然覺得這氣味熟悉。 就在白琚的劍穿過汝姬的胸膛的那一瞬,陰寒刺骨的風里就是這種味道,極大的割裂感就像是凜冽的刀鋒上裹滿了粘稠的糖漿,連傾盆而下的大雨都洗刷不掉。 床幔徐徐落在素蕘的腳邊,她終于看清了床上那兩人的長相。 一個與她確有幾分相像,但眉眼間妖嬈的艷色極重,一顰一笑之間皆是萬種風情,遑論她此時還在男子的身下渾然忘我地吟哦承歡。 妖后汝姬。 而她身上的那個男子,壓制著她,從她的身后深深地進入,冰川一般寒冷沉寂的眼里竟有一絲隱痛。 素蕘聽見他低聲說: 不要再這樣叫我了,求你。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他用同樣的聲音說過許多話,此時都像浮光掠影一樣在素蕘的腦海里稍縱即逝 阿蕘,不許偷懶。 阿蕘,把藥喝完。 阿蕘,我的徒兒永遠不該受人欺負。 阿蕘,站到師父身邊來。 最后是初次見面時,他看向她,叫的那一聲汝姬。 素蕘的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她眼中的師父,仍是九重天上的戰(zhàn)神,哪怕是到了瑯邊山,傲氣與風骨都半分不少,永遠不會向誰服軟或屈膝,怎么可能會那樣懇求別人? 那會比取他性命更讓他難受。 她捏緊了拳頭,沖上前去,想要拽過床上的女子狠狠地打一頓,卻在伸手觸碰的一瞬間,眼前的一切化作了一片虛無。 所有的怨氣都沒有了出口,她只能一拳一拳捶打著自己的左胸。 汝姬,你有沒有良心? 你出來,出來說句話! 你不喜歡我哥哥,不喜歡我?guī)煾福腥撬麄冏鍪裁矗?/br> 四下只有一片近乎詭異的寂靜,她聲嘶力竭的質(zhì)問碰了壁,又折回來,始終沒有人回答。 腳下的地面突然開始劇烈地晃動,場景被撕裂成邊緣模糊的碎片,再度拼合起來,又是不一樣的景象。 一道強烈的白光過后,素蕘發(fā)覺自己身處幽暗的地下,面前是一片冰封的寒潭。 有人坐在潭邊的石頭上,聞聲向她轉(zhuǎn)過臉來,是一張稚氣未脫的少年面龐。 他翹著腿,聲音清澈,與她不過幾步的距離,卻像在遙遠的空谷里傳來: 血陣之中,往往能看見靈魂深處,最難以忘卻的過去,凡人將那稱作心結(jié)。 jiejie,方才你都看見了些什么呀? 素蕘發(fā)覺自己發(fā)不出聲音,也走不動路,身體好似和那潭水一樣,也被冰封住了。 少年向她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同她差不多高,是一個平視的角度。 素蕘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他身上的氣息對她來說是全然陌生的,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更不是神,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 少年的眼里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你讓我?guī)湍愦驘崴臅r候,還在對我笑呢,現(xiàn)在怎么用這種眼神看我?你這樣,我很傷心啊。他伸手輕柔地撫摸素蕘的發(fā)鬢,伸出舌頭舔過嘴角,正好我也餓了很久,既然這樣,就只好把你吃掉了。 他露出尖利的獠牙,桀桀怪笑了兩聲: jiejie,你不知道嗎?朔都從來沒有客棧,只有一座魔窟。 ---- 魔族小變態(tài),jiejie可以。 白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