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夜時相擁憶兒時夜雨

    小杏兒一時捉摸不透，淡淡地看著貞妃呆坐窗前，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一片寒天，姿態(tài)久久不變。

    娘娘...您沒事吧？

    立得久了，也有些無措。可戶牖大開，風(fēng)雪如注，依貞妃那單薄瘦削的身子，也是熬不過幾時。

    小杏兒旋即從案上沏了壺新茶端來。

    娘娘，外面天寒地凍的，可要小心身子著涼，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罷。

    魏甄這才怔怔轉(zhuǎn)過頭來，目光空洞地掃過端到眼前的清茶，接過后舉止僵滯地啜了一口。

    香茶微甘，甘甜過后便是澀然盈齒，無論如何也飲不下了。

    啵

    一滴清淚墜入杯中，蕩開一圈漣漪。

    娘娘...您怎么落淚了？

    小杏兒呼吸一促，大驚不已。

    睫羽翕動，眼片一片煙霧氤氳，看不真切，魏甄緩抬蔥指，輕顫著摸到眼下，已是一片沾濕。

    對面無表情的貞妃司空見慣，如今這副黯然傷神模樣當(dāng)真不曾見過，許是莫名的悲戚共鳴，小杏兒噎在喉頭，說不出什么話來。

    杏兒，你先回去罷，我乏了。

    簡短一言，仿佛承載太多情緒。小杏兒心下一嘆，瞥過那呆坐不動的身姿，道了安后便獨自掩門退下了。

    夜深，魏甄將燭火撥得更明了，一張深陷沉思的面龐在葳蕤的火光下忽明忽暗，一如她心思，曲曲繞繞讓人捉摸不透。

    門扉輕叩，便聞來人溫聲道：甄兒，是為兄。

    哥哥！

    整顆冰冷的心怦然一動，那剪不斷的情又死灰復(fù)燃了般牽動魏甄。

    燭火搖曳，眼眶一熱，似乎有什么晶瑩閃動。魏甄起身來，收拾一腔混亂的情緒，穩(wěn)了穩(wěn)神情，將眼淚壓下。

    移步到門扉，隔著一扇門，兩人的身影交疊，融為一體。

    魏甄按上門栓，卻又靜立不動，依依貼在門上，渾身如同失了力氣。

    甄兒？

    許是久不見動靜，門外那人又輕喚了聲，依舊溫柔如水。

    我在。

    魏甄緩慢將門栓落下，拉開門來，兄長一身削薄青衫沾染了白皚皚的雪，就連那青絲玉冠上都飄留了些許。

    魏修嵐溫笑了笑，玉面生白，皎皎若出岫云見月，周身透著一股不可褻玩的圣潔光輝，只那挺拔的鼻骨上還透著一點俏皮的粉紅。

    甄兒，為兄來的晚了些，你可要睡下了？

    一片防守霎時間傾塌，雨散云歸，無處可尋。

    哥哥。

    她奔進(jìn)他懷中，如同幼時夜里尋到雷雨天，光著一雙腳丫，跌跌撞撞地在廊上奔走，撞開兄長的門，正候上他忙忙披揀衣衫欲要推門出來。四目相對，一個由驚轉(zhuǎn)喜，一個由驚轉(zhuǎn)泣，她撲到他懷里，環(huán)著他精瘦的腰，咿咿呀呀哭得稀里嘩啦。

    哥哥，甄兒怕。

    而他穩(wěn)穩(wěn)抱住她，并不算強(qiáng)壯的身體將她緊緊包裹住，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溫聲細(xì)語道：有哥哥在，甄兒莫怕。

    他將她抱上榻來，兩人緊緊相擁，身上覆著同一條被衾，如墨的眸子里映著她小小的臉蛋微紅又嬌柔。

    一道閃電驚鳴，她便如同一只小貓兒縮進(jìn)他懷里，四肢圈住他，眼中全是驚懼。

    怕怕...

    又得他溫潤一笑，大掌將她頭按上脖頸間，那嬌柔的唇便貼著那處細(xì)膩，磨蹭過一回又一回，就連他說話時喉頭的輕顫都向那嬌軟傳遞著綿密的酥癢。

    而后，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