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大奶奶坦言

    那夜過后，姜其瑥便搬去一套更靠近私塾的別院住了，對姜老爺和大奶奶的說辭便是要專心備考。

    月君倒是被留在了姜府養(yǎng)傷，雪梅每日都會去照顧他。

    江素塵出神地看著窗外的樹，樹葉已經(jīng)開始泛黃掉落，第一個在京城的秋天便悄無聲息地來了。

    姜其瑥在她身上玩得花樣雖說唬人得很，但其實(shí)都沒真的下重手，身上的紅痕兩日便消了下去。而身后那處，也是頭兩日坐立不安，出恭不自在，后來也是好全了。

    她悶悶地想著姜其瑥埋頭哭泣的樣子，從前也不是沒見過其他男人哭，但還是頭一回讓她這么心疼。她甚至內(nèi)疚地想著，是不是她對姜其瑥的關(guān)心不夠，才會讓他變得這樣扭曲。

    碧痕聽了這話反倒訓(xùn)斥起她：jiejie這倒是想到錯處去，二少爺表里不一，在我看來，反倒該是老爺和大奶奶的錯才是！怎么能怪jiejie！

    這話也不無道理，姜其瑥?fù)葦鄷r也不過還是個孩子，卻讓他一下從云端跌到了泥濘里。他這些年寒窗苦讀，不也是為了能考取功名，回應(yīng)姜老爺和大奶奶的期待罷了。

    碧痕又走過來給江素塵捶背，我聽雪梅說，月君這回被打得這么重，是因?yàn)樗麤]有把三少爺?shù)男沤叵聛怼?/br>
    截下來？姜其琰的信瑥郎要來做什么正說著，腦海里閃過了什么，過去被忽視的事忽而都串聯(lián)起來。為什么姜其珩在京城寄往給她的信件一封都沒有收到，這樣看來，估計(jì)都是給姜其瑥拿了去。江素塵沒有料到，姜其瑥竟費(fèi)心思到這種地步。

    窗外響起一個聲音，江姨娘在嗎？

    是大奶奶身邊的寶兒，現(xiàn)在姜老太太護(hù)著江素塵，她說話都變得客客氣氣的了。

    在的，寶兒姑娘，這是有何事？江素塵起身走了出去。

    寶兒朝她福了福身，還請江姨娘跟我去大奶奶那一趟。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江素塵一路上失魂落魄地跟著寶兒。她最近都沒有做什么跳脫的事，大奶奶怎么忽而要見她？

    等到了大奶奶院里，屋里燃著線香，大奶奶在書案上抄寫著什么，估計(jì)是經(jīng)文。見江素塵來了，她便停了筆過來。

    坐吧，江姨娘。她和和氣氣地說著，只是眉眼間帶著愁，不如往日那樣趾高氣揚(yáng)的。

    江素塵聽話坐下了，看著寶兒帶著碧痕出了門，屋里只余她和大奶奶兩人。她更為緊張起來，也不知道大奶奶是要做什么。

    大奶奶像是難以啟齒，抿了口熱茶，才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我這回找你來，是想聊聊瑥哥兒的事

    她頓了一會，才又說：我前頭，也給他找過兩個聽話可人的，誰知才入府沒幾月，倒是走著進(jìn)來，躺著被抬出去我怕?。∥业谝淮沃垃徃鐑河羞@樣的毛?。‖徃鐑簲嗔送?，我不夠關(guān)心他，他怨我是對的，我也怨我自己。那會兒年輕氣盛，只想著瑥哥兒能把琰哥兒比下去就是給我長臉了。誰料他出了事，我一氣之下還跟他置氣了，都是我的錯！

    林安玉說著，眼里忍不住就帶了淚光，她舉著帕子擦著淚，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他到底是我的孩兒，我跟小孩子置氣什么呢？那死鬼有了我和陳遙夕，還外面鬼混著，除了靜云，底下還有多少個丫鬟，外頭還有幾個外室，我都數(shù)不過來！他只曉得生意和女人，哪有想過孩子啊！

    江素塵聽著心酸，卻也不知道怎么勸她。

    林安玉越說越激動，我斷不該這樣對我的孩兒啊！珩哥兒，瑥哥兒！我都是欠他們的！都是我做娘親的錯！

    她又拉著江素塵的手，江姨娘，前頭我也不該那樣對你！都是我的錯！哥兒們心里頭都有你，我也該把你當(dāng)兒媳婦看，當(dāng)兒媳婦疼！江姨娘，我前頭是對不住我的孩兒，現(xiàn)在我又多了個你我對不住??！

    大奶奶您別這樣江素塵惶恐地?fù)u著頭，您沒有對不住我！

    共妻共妾的下場大都不好，大奶奶雖對她嚴(yán)苛，也言語上刻薄她，可吃穿從未短過，也沒有打過她。江素塵也沒有記恨過她，聽過她那番話，心底更是心酸。這么一個大宅院里的女人，老爺又花心，她若不強(qiáng)硬些，又拿得住這個家么？

    林安玉搖著頭，哭得臉都扭作一團(tuán)，她拉著江素塵大慟：瑥哥兒做了什么，我總歸知道的。我不求你原諒他，只求你不說這件事！瑥哥兒還要考功名，我不能讓他有什么閃失呀！江姨娘，是我姜家負(fù)了你！

    江素塵聽得又是心酸又是心寒，邊想著大奶奶心里還是記掛著二少爺?shù)?，邊又想著自個兒到底是個外人，大奶奶還得提防著她。

    我不會說的！大奶奶還請放心吧！

    后面林安玉又留了她吃午膳，飯桌上絮絮叨叨地跟她說著姜其珩和姜其瑥小時候的趣事，只是說著說著，她情緒又低落下來，估計(jì)又是怨恨過去不夠關(guān)心兩個孩子吧。

    夜里江素塵剛吹了燭臺準(zhǔn)備睡了，門外卻響起敲門聲。

    她奇怪地喊了兩聲，碧痕！雪梅！

    門外卻無人應(yīng)答，只是斑駁地立著一個纖細(xì)的人影，看不真切是男是女。

    江素塵心底害怕，又喊了聲：門外是誰？

    那人才悠悠開口：素塵，是我。

    江素塵聽了這聲音，三兩下便赤腳著跑去開門。

    門剛開了，看清外頭那人的臉，她便倏然流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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