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染病

    妓院中原本瘦小的那位妓女，不知是與什么人接觸了，從前兩日開始就有些病殃殃的，直到昨天突然咯血，還拖著病身去買了藥，盡管今天也未曾好轉(zhuǎn)。

    當(dāng)?shù)消悂啺l(fā)現(xiàn)阿茲墨德在睡夢中無法叫醒時，看到她略帶潮紅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神采。迪麗亞后退一步，雖然沒有驗證，但她覺得自己的猜想一定沒有錯阿茲也染上了這個疫病。

    迪麗亞不禁捂住嘴巴，轉(zhuǎn)身出門去。當(dāng)然，出于一定的情義，她讓仆人去了何處有名的醫(yī)生那里尋藥。

    仆人帶回了一堆黑黑綠綠的草葉，說燒水喝了就好。迪麗亞讓人去照做，也沒忘給另一位生病的姑娘也燒一份。

    然而，到了午后，還沒等她們好轉(zhuǎn)，大門又被砰砰地砸著，這次又是衛(wèi)兵模樣的人。

    輕點兒，不知道侯爵剛造訪過這里嗎？迪麗亞認(rèn)為不應(yīng)當(dāng)還有人敢對自己不敬。

    衛(wèi)兵果然態(tài)度恭敬：夫人，這次是公爵的意思，侯爵也得照做。您也知道這次的疫病，聽說比以往的都要厲害，傳了附近大大小小好幾個城鎮(zhèn)，公爵怕影響到主城，現(xiàn)在讓我們找到所有得病的人關(guān)在一處，痊愈之前不許放出來。

    哦，這么嚴(yán)重啊。迪麗亞眼珠一轉(zhuǎn)，所以你們是？

    聽醫(yī)生說您這邊來買藥了，所以要看一下您這邊生病的小姐，您不會違抗公爵的命令吧？衛(wèi)兵話里話外又在拿公爵壓她。

    當(dāng)然。迪麗亞露出假笑，以示自己并不介意。

    因此，阿茲醒來時時，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了。她只是覺得自己的頭像有兩個那么沉，身上好像有哪里發(fā)疼，又說不上是哪里。

    只是睜開眼，仿佛就用掉了她一半的力氣。而另一半則用來呼吸。她的眼睛在有限的范圍確認(rèn)著，最終認(rèn)定她在一個僅能遮風(fēng)避雨的破舊木屋里，小得離譜，卻還擠下了第二人。

    那是與她不太熟的瘦弱的妓女，阿茲覺得腦子也混沌起來，記不起她的名字，或許也是叫什么亞來著。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嘴角沾著血跡，看起來更加沒有生氣，若不是胸膛還在微弱地起伏，阿茲會覺得她已經(jīng)死了。

    阿茲張口想要叫她一聲，卻發(fā)現(xiàn)嗓子干渴得發(fā)不出聲音。

    究竟怎么一回事？她努力組織著自己的記憶，卻發(fā)現(xiàn)都是徒勞，于是在不知不覺中又陷入了昏睡。

    再睜眼時，阿茲又看到了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就像上次那樣。

    ******

    不久前，蒂娜又一次帶著新鮮的果蔬來到迪麗亞的妓院看望阿茲，這回她輕車熟路多了。

    只是，敲門后她卻被告知，阿茲染了疫病，被送去了鎮(zhèn)外。

    有醫(yī)生嗎？蒂娜問道。

    很少，誰會想去?；究梢哉f，到了那里就是自生自滅了。迪麗亞只覺得可惜，可憐親愛的阿茲

    蒂娜不聽她的哀嘆，挎著籃子轉(zhuǎn)身跑開了。她小跑回到家抓了一些銅幣塞進衣服里，然后又跑了出去。

    西蒙蒂娜高聲叫著，跑進了那家阿茲逃跑時闖入的地方，那處醫(yī)生的住所。里面，老醫(yī)生正在點檢藥劑，看到她進來稍稍抬了抬眼，滿是白胡子的嘴唇動了兩下：他在里屋。

    給您問好。她丟下輕飄飄的一句，再次大喊著西蒙向里屋跑去。

    不用這么大聲，我聽得到。黑卷發(fā)的青年西蒙在整理藥草，聽到她進來后皺起了眉頭，這次又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去救救阿茲前陣子我找你給她看過風(fēng)寒，你還記得嗎？

    西蒙記得很清楚，他從沒忘記，并在阿茲赤裸著闖進來那日后愈加難以忘懷，她怎么了？

    是疫病她被送去鎮(zhèn)外，在那個鬼地方出不來了她會死的！蒂娜把籃子放在他面前，又掏出銅幣塞到他手里，這些吃的給你，還有這些錢，求你救救她！

    蒂娜，你不知道，這次的疫病遠比你知道的可怕。西蒙的表情有些凝重。

    所以你是，不愿意救她，是嗎？她一下子慌了，她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幫的上忙，老醫(yī)生年事已高，也向來不摻和這些事。

    西蒙沉默不語，半晌才站起來：我去向醫(yī)生告假。

    于是，他攜著各式藥劑藥草，告別老醫(yī)生，與蒂娜走到那片用來放置病人的荒村，在看到柵欄口的大門時，將蒂娜趕了回去：這里不干凈，你還是回去吧。我答應(yīng)你，一定盡全力。他沒有說一定治好她，是因為他心中也沒有底。

    可是

    我誤工的錢，到時候也要給我補上啊。西蒙拍拍她，將她的話堵了回去。想到家人，蒂娜也沒有再強求，只能點了點頭。

    西蒙則帶著他的包裹來到大門的守衛(wèi)處，要求進去。

    你是醫(yī)生？衛(wèi)兵看了看他的裝束。

    他點點頭。

    干嘛這么想不開，你要是接觸病人，進去可就不能出來了啊。

    我明白，請讓我進去。青年如深海般的眸子滿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