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雪｜二

    人都具有兩面性。

    左傾白尤甚。

    有時候她真的在想自己是否被割裂了，她感覺自己好像有雙重人格。一個禁欲冷淡，一個狂亂糜爛。

    她剛準(zhǔn)備騎車回家，裴一原便在一個幽暗的拐角處叫住了她。

    路燈與月色皆是一派朦朧昏沉，他的身上充斥著運(yùn)動的張力與介于男孩與男人分界的半熟氣息。

    左傾白停下車望向他，他緊張得幾乎不敢正眼瞧她，結(jié)實有力的軀體在夏日的衣物下若隱若現(xiàn)。

    原來他仍未死心，誠懇堅定地道自己不會輕易放棄。

    裴一原的長相很有攻擊性，眉峰漆黑、棱角分明，雙眸狹長，看上去便十足生人勿近。

    他的身形過于偉岸，只靜靜佇立都頗具壓迫感，眼下他卻目光溫柔地望著她，請求她給自己一個追求她的機(jī)會。

    你喜歡我什么？左傾白輕聲問道。

    她是不明白這些的了?？v使同窗三年，可她一心向?qū)W，跟身為體育生的裴一原根本不熟。

    裴一原個頭挺拔，身體健壯，長得雖說有點兒不好惹，但相應(yīng)亦多了幾份危險的俊邁?？晒芩麠l件如何，都和左傾白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同學(xué)三年下來，二人之間的對話都不超過十次，基本算得上毫無交集。若非要說共通之處，頂多是二人都相當(dāng)沉默寡言。是以左傾白更無法理解他究竟何時對她生出愛慕的火花的了。

    高中時期其實蠻奇怪，一米八左右的男生一抓一大把，但是將近兩米的人就相當(dāng)罕見了。身高原因，裴一原總被安排在教室的后排落座。體育生與文化生也經(jīng)常不一起上課。

    十七中是市里重點高中，學(xué)習(xí)氛圍濃厚。饒是如此，仍有不少女孩對他暗送秋波。他座位的抽屜里經(jīng)常塞滿了各種女孩送他的禮物。

    人都說體育生多渣男，可從未見裴一原與哪個女孩搞過曖昧。

    左傾白對他知之甚少，唯獨有件事讓她記憶頗深。

    那是一個日光明媚的下午，她打外面騎車回家，穿過一個公園，正巧碰見一個人在亭子里拉琴。

    彼時六七月，外面蟬鳴鳥叫，不絕于耳。許是過于燥熱，公園里人煙稀少。

    那人背影太過魁偉，顯得亭子都有些逼仄。偏生他絲毫不曾察覺，站得筆直，簡直有些一本正經(jīng)的滑稽。

    左傾白向來對小提琴興趣斐然，當(dāng)下騎車的速度都放緩了些。

    那人似乎感受到她在心底譏諷他，他側(cè)轉(zhuǎn)過身，小提琴架在他左肩上，后面是夏日鮮活的荷花池。自亭子上籠罩下一層陰影，他與她四目相會。

    左傾白看清他的臉，竟是同班同學(xué)裴一原。她心下訝然，無論怎么看，裴一原都很難和音樂劃上等號，不是嗎？

    她心下明了人不可貌相，無意跟他拉閑散悶話家常，移開了視線，騎著車徑直離開了此地。

    再次面對裴一原的告白，她不知怎么便憶起這件事來。

    裴一原正要開口，左傾白脩然打斷了他的話。

    你真的很喜歡我嗎？

    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地逃避，不想聽什么所謂理由。

    裴一原在她面前半蹲下來，仰頭望著她，又黑又亮的眸子中滿含認(rèn)真：對啊，很喜歡。

    好。

    他漂亮的黑褐色眸子里滿滿都是她的影子。她捧住他的臉，俯身與他四唇相貼。

    裴一原先是一僵，繼而欣喜若狂地把她拉到懷里，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完畢，兩人都不禁頭昏腦熱。左傾白身子發(fā)軟，無力地靠在身后的墻上才得以為繼，裴一原撐著墻壁，高大魁梧的身影將她籠罩個完完全全。二人溫?zé)岬暮粑樦娘L(fēng)黏黏糊糊地交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