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

    沈星河剛拿出手機就接到了一個來自A市的陌生電話。這個月她們舞蹈團正在全國巡演，今天是最后一場，明天她們就結(jié)束出差回C市。她很喜歡在舞臺上的感覺，每次表演都十二分投入。電話響的時候她剛踏進更衣室換衣服，手正要背過去拉后背的拉鏈，聽到包里的手機響了，彎腰在包里翻找了會手機。

    接通電話后清冽的男聲讓她有片刻的愣怔，聲音很好聽，有種說不上的熟悉。

    剛散場，神還沒完全回過來，靈魂出走了兩秒，對面耐心等她回復(fù)。

    她后知后覺人家在等她，開口說道：啊，是的。我是沈星河。

    她的聲音一直都是這樣甜甜的，說話也是軟糯的語調(diào)。

    我是負責(zé)調(diào)查C市3.12連環(huán)殺人案的刑警，現(xiàn)在警方懷疑你的室友許靜怡三天前已經(jīng)遇害，有幾個問題我們這邊要調(diào)查一下，你現(xiàn)在方便嗎？他用平靜的語氣說完，就好像在敘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對面冷靜講出的話一時間令她難以接受

    3.12那個案子是她從微博熱搜上看到的，當(dāng)她看到整個案子的描述后腿都軟了，她覺得這個兇手太可怕了。她們團里的小姐妹還慶幸這段時間出差在外地，沒有遇害的風(fēng)險。現(xiàn)在兇手還沒抓到，她們都在擔(dān)驚受怕，有些同事干脆說不回去了，等抓到兇手后再回去。

    聽到靜怡被害，她不可置信，瞬間全身血液都往腦袋上涌，腿一軟跌坐在更衣間的小沙發(fā)上。淚開始蓄滿眼眶，低低抽泣起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邊的人會碰到殺人犯，前兩天才叮囑靜怡晚上早點回家。

    怎么可能呢我昨天才和她發(fā)過微信啊她哽咽道。

    聽她的聲音，好像是哭了

    陸彥北一時有些無措。工作以來告知死訊的工作，局里一般不讓他做，因為他的表情實在太冷靜，缺乏些人道主義。

    他語氣放緩了些說：現(xiàn)在還不確定要明天做了DNA對比才能確認。

    電話那頭的人受到?jīng)_擊還沉浸在驚訝和悲傷的情緒中，他給了她一點緩沖的時間。

    走廊很安靜，只有電話里她一吸一吸的抽泣聲和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相互交融。

    過了一會他繼續(xù)發(fā)問：

    你最后一次見她是什么時候？這幾天和她微信溝通，有打過視頻或者語音嗎？

    我這個月都在外面出差嗚但我們幾乎每天都會發(fā)微信聯(lián)系。最近最近她談了個男朋友，說不方便，就沒有語音過。都是發(fā)文字聊的，昨天還說這幾天請了假帶男朋友回老家見父母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說。

    她的男朋友，你見過嗎，知道名字么？

    沒有見過是我出差之后，她跟我說的，說交往有兩個月了。好像叫謝鈞。

    最后一個問題，你回程的時間定了嗎，明天一早我們要搜房，你最好到場，不然警方破門你可能需要換鎖。

    公司定的下午一點的機票，我等會改簽到明天最早的航班。她聲音低啞。

    改好后和我說一下時間，還有，暫時不要向其他人透露消息。

    掛了電話陸彥北在窗邊又站了一會兒，腦子里思緒起來，她現(xiàn)在是舞蹈演員和別人合租。這幾年他刻意回避跟家里有關(guān)的消息，也包括她的。腦子里沒法拼湊出分開之后她的人生軌跡。路上的學(xué)生已經(jīng)走光了，街道外一片寂靜?；顒恿艘幌律眢w，他停止思考這些無效問題，重新回到了辦公室開始工作。

    回到辦公室于楓已經(jīng)外出回來，報告說郊區(qū)周圍附近都是山地，現(xiàn)在那片地區(qū)的村民基本已經(jīng)都搬遷到新鎮(zhèn)子上去了。周圍人煙稀少，兇手的根據(jù)地很可能就在山林里。

    陸彥北跟陳隊、于楓說了他這邊獲取的最新的情況，著手開始往許靜怡男友的這條線索調(diào)查。

    過了一會，叮手機微信通訊錄多了個小紅點。

    翻到通訊錄置頂，新的朋友Poris。備注：沈星河。

    他點開查看。頭像是一只簡筆畫兔子。

    來源：對方通過搜索手機號添加

    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方停了一會，然后按下了前往驗證完成。

    你已添加了Poris，現(xiàn)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他盯著沈星河的頭像和微信名看了一會。

    窗口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Poris：你好，警察先生，我機票改好時間了。

    Poris：【圖片】

    Poris：明天早上7點到C市。

    沈星河恢復(fù)了一下情緒后改簽了機票。本來準(zhǔn)備打電話給剛才的警察，想了一下還是把航班和時間的截圖發(fā)給他比較清楚，她打開微信添加朋友輸入他的手機號。

    跳出來的是一張純黑色的頭像，昵稱：L。

    剛發(fā)完信息給他，團里的姐妹朱珠就來催她：沈星星，你衣服換好了沒，大家都在等你呢。今天晚上王姐請客，一起去吃晚飯。

    沈星河隔著簾子對朱珠說：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你們?nèi)グ?。我等會先回酒店了?/br>
    那你回去早點休息哦。我們先走了。

    她換好衣服后回了酒店。晚飯也沒胃口吃，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回想警察跟她說的話。

    回憶了一會，感覺靜怡最近是有些奇怪的，但又沒有能讓她察覺的地方。除了她這幾天聊天不再發(fā)語音了，但平時靜怡也不愛發(fā)語音。她一直都沒看手機，想了半天拿出手機想給靜怡打個電話想問問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半個小時前有一條新信息。

    L：好。

    她先打了個電話給靜怡，電話能打通，但是沒人接。接著她又打了微信視頻和語音，也沒人接。

    她發(fā)微信問：

    Poris：靜怡，你在干嘛？

    過了一會靜怡回復(fù)了，

    靜靜子：怎么了？在飯店，和我男朋友跟我家人一塊吃飯呢。

    她又打了個電話過去被掛斷了。

    Poris：？

    靜靜子：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家人在呢。有什么事么？

    Poris：你拍個照片我看看。你男朋友我還沒見過呢。

    靜靜子：等等啦，還在飯桌上。

    Poris：拍個照有什么難的？你手機里沒合照？

    靜靜子：他比較害羞，我們還沒合照過。

    Poris：那你現(xiàn)在拍一個。

    靜靜子：寶，晚點給你好嗎，現(xiàn)在真沒功夫。

    沈星河又打了一個視頻過去，不出所料還是被掛斷了。她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大。

    Poris：你是誰？你是靜怡嗎？

    靜靜子：我是啊。

    Poris：那你為什么不接電話！？

    靜靜子：現(xiàn)在有事啊。

    Poris：你不是靜怡！你到底是誰！？你把靜怡怎么了？

    發(fā)完這條微信后靜靜子就沒有回復(fù)她了。沈星河心里一陣發(fā)怵，她覺得靜怡可能真的已經(jīng)遇害了。她眼圈發(fā)紅，默默流著眼淚，淚水把枕頭打濕了一片，心里又害怕又難過。她把被子蓋過了頭頂，整個人蜷縮在被子里面，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夜她做了個噩夢，她走進了一個黑暗幽閉的房間，一個兇狠的男人背對著她壓在靜怡身上，用刀瘋狂的扎著靜怡的胸口。她聽到靜怡尖利的叫聲，血液瞬間噴濺出來，濺的男人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是。有些血珠甚至噴到了她臉上，她聞到房間里彌散著的血腥味。她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小腿肚碰到了身后的塑料凳子，發(fā)出次啦一聲。這時男人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抬起頭慢慢向后轉(zhuǎn)過了身，陰鶩的眼睛盯著她，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她后背已經(jīng)靠墻，退無可退，她嚇得渾身哆嗦，身體定在了那里。到最后一步的時候男人舉起刀突然向她刺來

    啊！她被嚇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沁了一層汗珠，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濕。

    她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發(fā)現(xiàn)才十二點半。手機通知欄里提示一小時前L發(fā)來一條微信。

    她點開了和L   的對話框。

    L：明天早上有便衣警察去機場接你。電話189-xxxx-xxxx，陳嘉瑞。

    她回復(fù)

    Poris：好的。

    陸彥北洗完澡出來隨手拿了件背心套上。手機三分鐘前收到了她的回復(fù)。

    他一手拿毛巾擦著濕發(fā)，一手拿著手機打字。

    L：還沒睡？

    Poris：沒，剛睡醒起來喝口水。

    Poris：警察先生你叫什么，我備注一下名字。

    他手上動作先于大腦一步剛打出陸之后又被他立馬刪掉了。

    L：于楓。

    Poris：好的于警官，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