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人家的名字「言喻......言氏書......夫人，這個是什么字？」

鄭如拿過紙條「言氏書齋。」

「喔，是言老伯?！勾簝盒那楹芎?，因為不用再為找書東奔西跑。

鄭如拿著這皺巴巴的紙條，感覺這紙條不如一般薄，彷彿有些厚度，她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這寫著住處的地方是一張對折兩次的紙條背面，她小心翼翼的把紙條展開。

〈秦風.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回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回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回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字條上頭是一首詩經(jīng)里的詩，小楷書寫字跡工整，右下角還有落款賢信。

PO18三妻四妾二十九

二十九

他說會愛我，為什么我卻不快樂？

碗兒平靜的臉龐眉頭稍稍蹙結，看著桌上已經(jīng)放涼的香茶，香氣不再紊繞。他怎么還沒回來？他繞去悅樓了嗎？他見著芙月了嗎？還是他上了哪個妻妾的房？還是......

碗兒眼睛一眨動，guntang的淚珠又掉落一串。那日承諾，他的確像當初日日與我同枕共眠，為什么我還不快樂？

她總是想著過去的美好時光，她以為兩人可以再度重溫那段美好，但是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傷害與背叛，他們倆早就不再是過去那個南向如與碗兒，他心里總有個芙月，而她心里也是。

碗兒無法像從前那樣溫壺永遠熱著的香茶等待，她猶疑的緩緩起身，邁出房門。

還沒到蓮花亭，她就看見南向如熟悉的身影與一名年輕嬌小的女子在亭邊，女子身著錦衣華服，談話時像個孩子般揮舞雙手還不時拉南向如的衣袖，水靈大眼象是會說話般，水波流轉性情豐富。這是那個讓芙月負氣離開的荳蔻小妾？

亭邊兩人不知說什么，南向如開懷大笑，那笑容讓碗兒一愣。

她垂下眼，落寞離開。

在我面前，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情......

之音，已經(jīng)五年了，妳是想告訴我不許我忘記妳嗎？

賢信低頭走著，心中百感交集。這條去言氏書齋的路，是多么熟悉，從興奮、雀躍、幸福，到不安、難過、悲慟，而今天我該是什么心情？

他想到上回在書市幫言喻搬書回書齋，言喻開心的告訴他有一個姑娘來買詩經(jīng)，著實讓他恍神好一陣子，根本沒有心思聽言喻說話。

詩經(jīng)，怎么偏偏是詩經(jīng)，讓我遇見妳的詩經(jīng)......之音，其實這五年，我根本沒辦法忘記妳。

想著想著，賢信已經(jīng)來到書齋門口，才要進去就聽見里頭傳來言喻開心與女子談話的聲音，他停下腳步，愣蹱的望著書齋里頭。除了之音，還有誰能讓夫子像寵溺女兒這般說話呢？

他兩步并一步?jīng)_進廳堂。

廳內兩人同時看向粗魯開門的賢信，賢信直盯著坐在右前方椅上的鄭如，那是平常之音坐的位置。

言喻開心的說「賢信，你來的正好，這就是我上次跟你說買詩經(jīng)的姑娘。」

鄭如腦里閃過字跡工整小楷抄寫的詩，右下角賢信的落款。是他？

賢信認得鄭如，那日在亭子留下詩經(jīng)那一頁的也是她，沒想到跟言喻買走之音詩經(jīng)的也是她。他輕笑。

看他倆對看彼此的眼神，言喻忍不住開口「怎么？你們認識？」

還沒等鄭如開口，賢信便回「這位可不是南兄府上的夫人？」

鄭如心里有些吃驚，那日匆匆離開蓮花亭，她并沒有看清賢信，再加上她對南向如一點興趣都沒有，對他朋友是誰更是一無所知。

「阿，抱歉，是南少夫人，老夫還姑娘姑娘的直叫」言喻不好意思的笑「南向如這小子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能娶著這樣一個聰慧的妻子?！?/br>
鄭如面無表情沒有多說。

賢信輕笑兩聲，他曉得南向如心里并不這樣想。

「南少夫人，這位賢信就是我跟妳提的小女夫婿，等會兒要跟我一起上書市擺書攤。」言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不對勁，仍是滿心歡喜說著，畢竟已經(jīng)好久沒有人可以跟自己聊聊，鄭如的出現(xiàn)正好慰藉他思女之愁。

「您忙，我不打擾了?！灌嵢缍Y貌的要先行離開。

「我送妳吧?！官t信上前。

「不要緊，春兒在外頭，我跟她一起回去就行了?！灌嵢缙鹕?。

「讓他送妳吧」言喻親切的說「這兒路他熟?！?/br>
鄭如沒多說，道別后就離開，賢信跟在她后頭。

出書齋大門前，鄭如停下腳步回頭「到這里就行了，趕緊回去幫忙言老伯搬書吧?！?/br>
「南兄是我拜把，這兒去南府的路我熟，還是讓我送妳一程?！怪T多巧合帶給賢信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鄭如也并非大家口中的無趣，面無表情的容貌下似乎有一顆豐富的心，他想要知道更多有關她的事，他想了解她。

鄭如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思索一陣后便喚等在門口的春兒。

「夫人，要走......」春兒進門，看到一旁的賢信愣一下「呃......這位公子？」

「書給他?！孤牪怀鲟嵢缡裁凑Z氣。

「喔?！勾簝簭臅锬贸鲈娊?jīng)，遞給賢信。

「我不是這個意思?！官t信急忙解釋「我不是要拿回書才跟著妳?！?/br>
鄭如從衣帶里掏出紙條給賢信「沒關系，我知道很重要?！?/br>
賢信疑惑的接過紙條，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書齋的住址跟言喻的名字「這是？」

「打開。」

賢信這才發(fā)現(xiàn)這皺巴巴的紙條比一般的厚，然后發(fā)現(xiàn)這是一張對折兩次的紙條，他小心翼翼的展開。

他背脊一陣發(fā)麻，一切的一切快速的在他腦海閃過之音的各種畫面。

之音在書庫里讀詩經(jīng)的沉靜臉龐、之音把他第一次抄寫給她的詩揉掉、之音難過的跟他求助爹爹的病情、之音感動的把他跟她求婚的詩收進衣帶、之音羞赧的說懷上他的孩子、之音挺著肚子看著他字條上工整小楷幸福微笑、之音流著淚求他保全孩子、之音闔上眼睛再也睜不開......

他第一次送她的紙條，盡管當下被她揉掉，曾幾何時，她將它小心翼翼的保存在他們第一次相遇的詩經(jīng)里。

「公子不用送了?！灌嵢缍Y貌的道別，偕春兒離去。

賢信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己。

PO18三妻四妾三十

三十

「說要來看花燈，結果自己還遲到?！龟懺饰奶裘?，上下打量匆匆趕到的伊人。

賢信站在陸允文旁邊，看見跟在伊人后頭的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