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沒吃完的東西往邊上攏了攏，開了新的一包干果放進去。

剛剛和曲臨打招呼的人這時走過來，在她身邊收拾那些殘羹冷炙，邊收邊說：“你這段日子天天過來，怎么還總帶那么多東西過來，她一個人怎么吃得完？”

“這不是還有阿姨你幫忙吃嘛……”曲臨靦腆地朝身邊人笑了下，忽然發(fā)現(xiàn)阿姨眼角有道幾厘米長的淺淺紅痕，頓時臉上純粹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凈。

“怎么回事？”曲臨伸出手想去碰，卻被阿姨躲開。

“今天拿東西的時候被劃到了，只是小傷口，不要緊的?！?/br>
曲臨默默把手收了回來，目光黯了黯，“又是梓雨傷的是嗎？”

見曲臨都猜到了，阿姨也就沒再掩飾，而是微微嘆了口氣：“今天早上檢查的時候，有幾個其他病人的男家屬陪著醫(yī)生過來，她一下子沒控制住，撓了好幾人?！?/br>
曲臨轉(zhuǎn)頭朝病床上看，床頭靠著一個身形纖薄的女孩子，眉眼柔和，清秀的面龐上端著淺淺微笑。

這個女孩子從曲臨進病房到現(xiàn)在，一直注視著前方，好像在對著誰微笑著，但病床對面什么都沒有，沒人知道她在笑什么。

發(fā)覺曲臨朝她投來注視的目光，她轉(zhuǎn)過頭來，依舊是微笑對人，曲臨苦笑了下，在病床邊坐下。

“梓雨，我來看你了。”她牽過梓雨的手，放在手里摩挲著，一會兒就把梓雨的手給捂暖了。

梓雨的眼神突然間有了生氣，拉住曲臨的手，嘴角翹起了弧度，張口活躍起來：“曲臨，今天話劇社的同學來看我了，他們還給我看了今年話劇社新出的話劇，超級棒的！”

曲臨微訝，都畢業(yè)了這么多年，難道還有大學校友過來看梓雨？她扭頭看向梓雨mama，卻只見阿姨輕輕搖了搖頭，她就知道了，梓雨又幻想出不少東西來。

等她轉(zhuǎn)回頭的時候，臉上又掛上了寵溺的笑容，她探出手捏捏梓雨的臉，就像從前那樣，“你帶出來的人，肯定和你一樣棒??！”

阿姨這時候把果盤遞到曲臨手里，她從里面拈出一顆開心果，放在梓雨面前晃，“我今天帶了你最愛的開心果來，想不想吃？”

“想啊想??！”

梓雨從曲臨手上拿過開心果，掰開取出里面的果仁，但沒有直接往嘴里扔，而是遞給了曲臨身后的阿姨，“媽，這個給你吃?！?/br>
梓雨mama瞬間淚目，顫著手接了過來，曲臨的雙眼也酸酸的，她趕忙低下頭去剝開心果的外殼。

掰了幾顆后，曲臨聽到梓雨興沖沖地問：“曲臨你有沒有帶花生啊，我記得肖學長最喜歡吃花生了！”

肖學長……曲臨的心沉進了湖底，難道梓雨就那么喜歡肖商衛(wèi)？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把新掏出來的果仁都放到了梓雨手心里，“沒有……我記得你不喜歡花生，所以就沒帶來?！?/br>
“只要肖學長喜歡就夠了??！他喜歡喝酒配花生，也喜歡喝酒的時候和我說很多很多話，還有他喝醉后看我的眼神……”后面的梓雨就沒接著說下去了，只是捧著開心果樂呵呵地傻笑。

曲臨聽了她這一番話，嘴里跟含了黃連那樣苦。雖然她也知道，梓雨現(xiàn)在這模樣，有些話是不能盡信的，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知道梓雨和肖商衛(wèi)之間更多的內(nèi)容。

“然后呢，他都和你說過什么？”

說過什么？

原本還在傻笑的梓雨漸漸地收了聲音，曲臨發(fā)覺不對勁，連忙抬頭，只見梓雨面色冷淡，臉上盡是讓曲臨感到陌生的神情。

梓雨腦里晃過肖商衛(wèi)冷酷的表情，還有一些刺人的話，她的瞳孔縮了縮，想說些什么，卻說不出口，突然抓住自己的頭發(fā)，游走在失控的邊緣。

就在曲臨和梓雨mama想上去拉住她的時候，護士推著小車子過來，喊了聲：“家屬干什么呢，病人該吃藥了！”

梓雨才開始扯頭發(fā)的動作緩了下來，嘴里不停地喃喃：“吃藥、吃藥……”

梓雨mama連忙上前輕拍她的手背，柔聲喚她：“對對，梓雨該吃藥了，吃了藥頭就不痛了?！?/br>
護士把藥拿了過來，梓雨瞧瞧白衣天使和mama，慢慢安靜了下來。曲臨退到后面，看著梓雨接過藥片，乖巧地就著溫水喝了下去，她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吃過藥后，曲臨又陪梓雨說了會兒話，避開肖商衛(wèi)不談，她們倆還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說的，之后梓雨到了午休的時間，曲臨便和阿姨從病房里退了出來，兩人并肩在走廊里散步。

許是剛剛梓雨的差點失控，讓梓雨mama揪心起來，走沒幾步，她就問曲臨：“小臨，這么久了，梓雨的事，你查得怎么樣了？”

“嗯，有些眉目了?！鼻R吸了口氣，“我發(fā)現(xiàn)當年害梓雨的人，可能不是肖商衛(wèi)，而是另有其人?！?/br>
話音剛落，曲臨的手突然被猛地抓住，手背上蒼枯的手指死死地抓著，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手肯定被按紅了。

“這么說，你找到是誰了？”

“我只是有猜測，但目前還沒找到證據(jù)?！鼻R撫上阿姨抓著自己的手，“阿姨您再等等，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你知道后，一定要告訴我，就算不能告倒他，我也要讓他不得好活！”梓雨mama抖著手，越說越激動，最后不禁捂住自己的臉，“我的女兒，一輩子都被他害慘了，他卻逍遙法外，我該怎么辦……我能怎么辦?。　?/br>
“阿姨！阿姨！”曲臨抱住梓雨mama，任由她在自己肩頭嚎啕大哭。

曲臨輕輕拍著懷里人的后背，開口輕聲細語：“我會幫梓雨的，公道也會幫梓雨的，那個人沒法逃一輩子的?！?/br>
這話雖然是在安慰梓雨mama，但其實更像是她說給自己聽的，她不愿意再冤枉或放過任何人。

下午的時候，梓雨mama回了趟家，照顧梓雨的任務自然就落到曲臨身上。

她陪著安安靜靜看書的梓雨坐了一下午，期間休息的時候，兩人就聊聊天、喝喝茶或者吃吃零食。梓雨偶爾還會給她吐槽病友的一些奇怪舉動，曲臨就邊聽邊笑，兩人能鬧成一團。

其實只要不談及有關(guān)當年的事，梓雨大部分時間都很像正常人，不瘋也不鬧，只是記憶會稍微錯亂一點。

六點整的時候，曲臨放在包里的手機響了下。

掏出來一看，是肖商衛(wèi)催自己回家的短信，恰好梓雨mama也吃過晚飯過來了，于是曲臨和她打個招呼后，便離開了醫(yī)院。

進門時，曲臨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扶著門脫下靴子，手上一輕，是他過來幫她拿掉提著的包包。

“很累吧，飯菜都好了，洗個手后就可以過來吃了?！?/br>
曲臨點點頭，“好?！?/br>
商衛(wèi)看她沒精打采的模樣，低頭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