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有趣的人生
第九十四章 有趣的人生
(一百七十一) 失而復(fù)得總是令人快樂的,回到家后,我看著戒指,快樂了沒多久,感覺不太對勁,真的會有人這么好心嗎? 我喚桃敘過來,他正在廚房做飯,哎了一聲,就是不見人。 桃敘。 哎他故意把調(diào)子拖得長長的。 你過來。 好。 只聞聲,就是不見人,我都要生氣了,他才擦著手不慌不忙過來:剛剛菜要焦了,四月,怎么了? 他身上系著圍裙,袖子攬起,用繩子綁到腋下,身上也帶著飯菜的氣息,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家庭煮夫。 我問他:桃敘,你是個好孩子,跟我說實話,戒指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他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不肯說。 我故意沉下臉:說。 我跟董大姐說了些好話,她同意以兩金賣給我們。 我那樣跟她談都沒有談下來的價錢,桃敘就說了點(diǎn)好話,就談下來了?真是不可思議。 我道:可我們連兩金都沒有。 對。我也是這么跟她說的,我只有七百枚銀幣。桃敘的眼神有些躲閃:然后就,她說我肯讓她摸一下,就抵十枚銀幣,我想,還挺劃算 什么?!我拍案而起:所以你就讓她摸了你一百三十下? 桃敘一驚,似乎是沒料到我數(shù)學(xué)這么好,當(dāng)然,也可能是我聲音太大,太嚇人,他往后退了兩步,一言不發(fā)。 我的怒火噌地一聲就起來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不是娼妓了?! 他在我的責(zé)罵下瑟瑟發(fā)抖。 看他的小臉慘白慘白的,明明剛才還很高興,眼睛亮晶晶的,現(xiàn)在又盛滿了哀傷。我知道自己有點(diǎn)太兇了,便將他拉了過來,讓他坐在我腿上,語重心長地教導(dǎo)他:以后不可以再這么做,知道嗎?! 他無聲地點(diǎn)點(diǎn)頭。 再敢讓別人摸你,我打斷你的腿! 他無聲地點(diǎn)點(diǎn)頭。 這次就算了。缺的一千三百銀幣,我日后會想辦法補(bǔ)上,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 什么他猛地抬起頭,又低下頭:那我豈不是被白摸了 說了多少次,你不是出來賣的!我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一巴掌,他哎呦叫了一聲,聲音又嗲又嬌,我更是惱火:我在教訓(xùn)你,叫什么叫?! 我覺得我必須得讓他長點(diǎn)記性,正盤算著是用搟面杖敲他的手板還是腳底板時,他忽然哭起來,說自己錯了,再也不了,以后再不會做這種事了。 他嗚嗚地哭著,我問他哪里錯了,他哭唧唧道:我是你的侍夫,是有主的人了,身自早不是自己的,不該自作主張讓別人摸。 我真想仰天長嘯不是這么回事?。∷麘?yīng)該知道自己的身體不是商品?。。?! 罷了罷了,他能覺得不能再讓別人摸自己就行,一個古代人,我不能要求他的思想太先進(jìn)。我扶額,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這么說她知道你是男的了? 桃敘搖搖頭:那董大姐,是個斷袖! 我已經(jīng)在心里盤算著待會兒去揍一頓董進(jìn),聽他這么一說,沉默了好一會兒。 總之,先把桃敘關(guān)禁閉,讓他在屋里好好反省。 我不能一個人去,萬一受了傷,動不了,我豈不是羊入虎口,被董進(jìn)這樣那樣? 雖然本人認(rèn)為每個人都擁有性取向的絕對自由,但本人不能接受被斷袖盯上! 白機(jī)娘給我留下的陰影還在呢! 我決定去找陸白月,找他跟我一起去打人。他是男人,董進(jìn)應(yīng)該不喜歡他,我要是嗝屁了,他還能把我拖回去。 陸白月在溪水邊跟小羊玩,順便往小溪里扔石子,聽完,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不說話。 我只好道:哥哥,幫幫忙吧。我今天被一個同性戀摸了一百三十次,你不為我討個公道嗎? 他道:你為什么會被人摸? 我道:她垂涎我的美色。 他露出了然的神情,然后道:那你就站著不動被人摸嗎? 沒錯,我不能反抗。她拿戒指威脅我,如果我動一下,她就不還我了。 戒指?他瞥了一眼我手上的戒指:我說怎么沒見你戴過它,原來是跑別人手里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對,要不要跟我去打人? 他道:打誰? 我道:非禮我的那家伙。 他道:你能打得過她?你被她摸了一百三十次都不敢還手,再過去還會被摸一百三十次。 所以我才來找你啊你可是哥哥!我轉(zhuǎn)換思路,以情動人:小時候青夏每次受了委屈我都會幫她出頭!如今meimei受了委屈,身為哥哥都不幫幫meimei嗎?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你難道不能去找那兩個人?八根手指的是個殘疾,派不上用場,十根手指的正常人總該沒問題吧! 他倆跟我一樣都是廢物,去了只會跟我一塊被摸。 陸白月無奈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我一眼:那你還娶他們。 廢物也擁有婚嫁的權(quán)利??! 陸白月說不過我,答應(yīng)了跟我一起去趟廣狹郡,坐他的小船。 他的小船行進(jìn)飛快,不消片刻我們就到了廣狹郡的水路,上了岸,還沒到董進(jìn)家時,遠(yuǎn)遠(yuǎn)地我就看見幾個白衣身影,腦中警鈴大作,立刻抓著陸白月躲進(jìn)了墻角。 噓,莫出聲。 陸白月很是不快,但看我緊張兮兮的樣子,問:怎么了? 我道:是白間司的人,不想被抓走就小聲點(diǎn)。 哦。他不再出聲了。 我不知道我的尸體失蹤一事白間司有沒有介入,倘若介入,必然知曉我的相貌,若是一旦被瞧見,我必然必然 我的心嘣嘣直跳,拉著陸白月就要走,陸白月卻不肯:不打人了? 暴力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我們女子當(dāng)?shù)赖纳鐣?,第一要?wù)就是把暴力作為威懾手段而不是解決問題的手段。 陸白月沒明白我在說啥,但我倆靠得很緊,擠在一起,他的呼吸聲近在耳邊,清晰可聞。 少許,他低下頭,輕聲道:跟我走吧。 好。我點(diǎn)點(diǎn)頭:回家。 我是說,回天星門。他嘆了聲氣:你在這里分明過得不好,連這么重要的戒指都被別人拿了去。更何況,你躲著這些人,又能躲避到幾時? 我心一驚,他道:天星門可以治好你的身體,只要你愿意生下孩子,就能從這樣的命運(yùn)里脫身,從此姬家一脈之事,再與你無關(guān),不好嗎? 他要我回天星門的話,我聽了很多次,但沒有一次,像這次一般讓我難以裝傻。 (一百七十二) 陸白月對我說,姬家世世代代都在等待一個能夠接引姬炆現(xiàn)世的血緣者,那是她們的使命。 母親本認(rèn)為那個人是我,但是我超過了十八歲,這個征兆還未出現(xiàn),說明血緣者很可能不是我這一代,而是下一代或下下一代。只要下一代出生,我就再無用處,如同我的母親、我的祖母一樣,回歸平凡的一生。 然而我知道,青夏才是寫那篇文章的人,如果天星門的人沒有說謊,征兆已經(jīng)出現(xiàn),她確定無疑是接引者。 那母親為什么還執(zhí)意要我們兄妹結(jié)合,生出下一代呢? 唯一的可能是,接引者的身份不是那么裁定的,攜文來見這個說法非常曖昧,不一定指的是寫文章的人。 我和青夏都在春夜默出了那篇文章,我甚至比她寫得更完美。這個說法不能判斷誰才是接引者,正如皇帝所說,事關(guān)姬炆,天星門不會輕易說出答案。 而母親讓我去找陸白月,卻交代陸白月要我生下后代這個舉動,說明她認(rèn)為接引者既不是我,也不是青夏,而在我們的下一代中。 但如果我和青夏都不是接引者,那么,為何又要上演這樣一出姐妹相殘之戲,背地里卻把我送出京城呢? 我一直想不明白,也不敢想,我害怕終有一天,我會發(fā)現(xiàn)我的母親、我的父親、我的青夏、我的親朋好友,撫摸過我頭發(fā)的祖母,都懷揣著我不知道的心思。 是這樣,我一直在逃避。但這一刻,陸白月告訴我,生下孩子,我就可以逃離這些,姬家的事再也與我無關(guān)。 可我突然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我不愿意。 不是因為生孩子,我完整地吃過所有藥,十二味,一味不少,我知道懷孕生子對我來說,比發(fā)燒還安全無害。 我不愿意,乃是我意識到,我不愿意從這段命運(yùn)里被剝離。 就在他告訴我有機(jī)會逃離這一切,有機(jī)會遠(yuǎn)離煩惱的一瞬間,我察覺到了一個隱藏在我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 這話我從未對任何人談起,包括我自己。 我覺得我的生活,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