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宇智波田島的葬禮舉行后，宇智波斑便匆忙繼承了族長之位。而宇智波春琴的臥室也從從前那個(gè)院子，搬到了兩個(gè)弟弟住的院子里去。

    一夕之間，仿佛什么都改變了，又仿佛什么都沒有變，但不管發(fā)什么了什么，生活還是照常進(jìn)行。

    至少，她的生活還是一成不變的。

    挑起簾子的一角，少女跪坐在窗前，窗外的陽光熱熱地灑落在她的臉龐，蟬鳴隨風(fēng)飄來，嘹亮地響徹整個(gè)院落。

    姐。

    眼角忽然觸到了一股奇妙的熱意，她手里的簾子也從她的掌心滑了出去。

    著一身鶴尾松針羽織的少年擎著從少女手中接過的竹簾，半彎著腰，從窗戶外面把頭探進(jìn)來，彎起黝黑的精致貓瞳，笑瞇瞇地說：我?guī)愠鋈ネ姘伞?/br>
    因?yàn)橛钪遣ㄌ飴u和千手佛間的死，宇智波和千手兩族決定休戰(zhàn)一年，所以泉奈他們?nèi)缃襁€算悠閑。當(dāng)然，身為族長的斑還是照樣忙碌，族里的大小事務(wù)都等著他來處理，因而他反倒比之前更難見到人影了。

    去玩兒？這回少女沒有直接拒絕，反而仰著臉好奇地問，去哪里呢？

    對著那雙空蕩蕩的黑眸，少年的臉上突然一熱，低下頭，用指甲扒拉著手里的竹簾，音調(diào)降了下來：我們族地外的一個(gè)小村落，那里是個(gè)大集市，什么東西都有賣的，jiejie還沒有去過吧？我?guī)闳ベI東西。

    她確實(shí)沒有去過。畢竟一個(gè)瞎子，自己是不可能去的，族里又日常打戰(zhàn)，自然也不會有人帶她去。

    好啊。她笑著說。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少年的心情都寫在臉上，得到她的準(zhǔn)許，他立馬就高興了起來，連忙掀開簾子，從窗外就這么大刺刺地爬了進(jìn)來，踩在窗口，跳到地板上，拉起了少女的手。

    少女起身，收回了手。

    少年有些戀戀不舍地握了握拳頭，忽又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彎眸笑道：姐，我?guī)е阕甙?。說著，他的手順勢往下滑入她的掌心，手指穿入她的指縫，五指緊扣。

    她沒有拒絕，由他牢牢地抓著手里。

    我們走吧。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他牽著她的手便朝外面走去。

    泉奈大人。

    走在族地里的街道上，兩人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人。宇智波泉奈在族里的威望很高，路上走來都是向他問好的人   。而宇智波春琴作為一個(gè)瞎子，長年待在內(nèi)宅不見天日，那些宇智波竟沒有認(rèn)出她來，在那邊嘀咕那漂亮的姑娘是誰啊，不會是泉奈大人的女朋友吧。

    有些年輕的宇智波走上前來和宇智波泉奈打招呼，卻全程都盯著他身旁的美貌少女，一邊紅著臉，一邊喊：泉奈大人。您好。說著，就朝宇智波春琴鞠了一躬。泉奈的臉?biāo)⒌靡幌戮秃诹?，連忙揮著手像趕蒼蠅一樣趕：去去去。

    那宇智波卻沒什么眼力見兒，興許也是這位宇智波二少的脾氣好，不像宇智波斑那樣不近人情，所以非但沒有走人，反而依依不舍地盯著少女問：泉奈大人，這位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嗎？

    泉奈的臉先是一紅，然后黑成了鍋底，瞪著對方，咬牙切齒道：這是我姐！

    那宇智波驚呆了，面對少女那張像看著什么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含笑的臉龐，慢慢地漲紅了臉，退后一步，深鞠一躬，大喊：對不起！春琴小姐！

    其他還在偷偷議論的宇智波們也紛紛消了音：竟然是那個(gè)傳說中瞎了眼睛的春琴小姐？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少女那雙空洞的泛著微光的黑眸上，無不遺憾地想：真可惜啊。

    宇智波泉奈咬著牙想教訓(xùn)對方，卻被身旁的少女拉住了。她轉(zhuǎn)頭看向依舊維持著鞠躬姿勢的少年，微微一笑說：你先走吧，我沒有生氣。

    那少年的臉更紅了，偷偷地拿眼瞧她，頭頂冒起了熱氣。周圍的宇智波面色一凜，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春琴小姐，真是溫柔啊。

    察覺到四周越來越灼熱的兔子眼，宇智波泉奈黑著臉趕緊拉著少女走出了人群。

    早知道干脆不帶jiejie出來了。他心里郁悶地想。

    泉奈，你不高興嗎？少女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他悶悶地回：沒有。

    少女停了下來，他茫然地扭頭，對上那雙在陽光下黑如墨玉的眼睛。

    她凝視著他的眼眸，問：是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沒有！沒有的事！泉奈沒想到會引起少女這樣的誤會，趕緊大聲解釋。他默默地低下頭，小聲說：是那些人太煩了，jiejie不想理會他們的吧。

    沒有啊。她笑了，我倒是覺得他們挺有意思的。

    少年的情緒更差了，他想起了父親的話如果你們jiejie以后不愿意嫁人，作為弟弟，你要好好照顧她一輩子。但要是jiejie自己想通了要嫁人的話，就沒有什么所謂的一輩子了吧。這么一想，他的心情瞬間低落了下去。

    他們才不會對她像他對她那么好了！他有些不服氣地想。那些家伙有什么好的？

    你生氣了嗎？柔軟的雙手無聲撫上他的兩頰，少女捧住了他的臉，睜著那雙漆黑黑的眸子，認(rèn)真地盯著他。

    他緩緩別過臉，面頰guntang：沒有。

    她不覺莞爾：那就好。

    溫?zé)岬挠|感離開了他的臉，她放下了手：我們走吧。

    少年的心情愈發(fā)郁悶了。

    他要真的生氣了！

    她垂眸一笑，指尖微曲，劃過少年的掌心。

    他微微一愣。

    剛才是什么？

    大約是那種觸感太過奇妙，一時(shí)驚得他忘了生氣，然而轉(zhuǎn)過頭，他沒有從少女的表情里察覺到有任何異樣之處。那種酥癢的感覺是錯(cuò)覺嗎

    這附近最大的集市位于宇智波和千手一族交界處的一個(gè)小村莊，兩族的日常用品和食物的不少部分都是從那個(gè)村子里采購來的，這個(gè)弱小的村子因而得以在戰(zhàn)火中存活下來。

    宇智波春琴在眼盲之后便再也沒有出過家門，這是她那么多年來，第一次離開那座封閉安全的四角天空。

    她的心情談不上雀躍，倒也有幾分興趣，本來心情還算不錯(cuò)的弟弟反而莫名低落了下來，全程興致不高。

    集市的人熙熙攘攘的，有路過的流浪武士、附近的村民、其他村的忍者什么人都有。在擁擠的人流中，少女只能被迫貼著少年的胸膛，被他摟在懷里。

    這群家伙。緊緊地?fù)ё‰U(xiǎn)些被擠倒的少女，黑發(fā)少年微微沉下了臉色。

    好了泉奈。少女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們?nèi)ト松僖稽c(diǎn)的地方。

    嗯。在jiejie面前，少年還是很軟的。

    就這樣，他攙著她的手繞到了集市的后面，那里也擺著幾個(gè)小攤，只不過沒有前邊擁擠和熱鬧。

    姐，你想要什么？比起哥哥宇智波斑，才十三歲的大男孩宇智波泉奈顯然更會討女孩子歡心，也沒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自尊心，因此很自然地就拉著少女去了一個(gè)賣胭脂水粉的毯子上。擺攤的是個(gè)老伯，瞧著這對年輕漂亮的姐弟，不由堆起了笑容：是給jiejie買胭脂嗎？最近我這里來了一批新貨，剛好適合年輕的小姑娘，小少爺和小姐要看看嗎？

    美麗的小姐沒有說話，身旁的小少爺卻露出了興致勃勃的表情：全部拿出來給我瞧瞧。

    春琴偷偷地扯他的袖子，搖頭：泉奈。

    怎么呢jiejie？正在挑選胭脂的少年轉(zhuǎn)過頭問。

    少女抿了抿嘴角，拉住他的袖口，黯然垂眸：我，一個(gè)人涂不了。

    少年一怔，握著胭脂盒的手下意識地一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頰忽然浮上一縷飛紅，不自然地?fù)狭藫项^道：那，那我?guī)湍惆伞?/br>
    怪不得jiejie從來不用胭脂了。他還以為是jiejie天生麗質(zhì)不需要，完全忘了jiejie看不到所以根本用不了的這件事。是因?yàn)閖iejie平時(shí)表現(xiàn)得太像一個(gè)正常人了嗎？

    目光落在她被睫毛籠罩的漆黑瞳孔上，少年的心中不禁一動。

    jiejie是需要他的啊，起碼這件事她是需要他的。意識到這點(diǎn)，少年竟生出了一絲欣喜的情緒。他知道他不該這樣，這太可惡了。

    怎么能因?yàn)閖iejie看不見沒辦法自己涂胭脂而高興呢？他也太壞了。

    嗯。少女低垂眉眼，抬起眼角，將視線投向他，眸光柔情流轉(zhuǎn)，那就只能拜托你了，泉奈。

    少年眼底的喜悅幾乎漫了出來：這種事情以后就交給我吧！說著，沒有什么挑選經(jīng)驗(yàn)的他連忙去請教攤主：老伯，你覺得這里面哪個(gè)顏色好看？

    這個(gè)老伯彎下腰，指了指他口中那個(gè)精致的藍(lán)色貝殼，我孫女最近可喜歡這個(gè)顏色了，你jiejie也一定喜歡。

    泉奈聽了趕緊把貝殼打開，只見鮮紅的胭脂淺淺地覆滿了晶瑩白皙的貝殼底座，一可瑩潤的珍珠俏生生地鑲嵌在貝殼中央，襯得那胭脂越發(fā)艷麗奪目。

    他高興地點(diǎn)頭：就這個(gè)吧。說完，扭頭轉(zhuǎn)向少女，彎腰盯住少女嬌.嫩的紅唇，用指腹沾了一點(diǎn)胭脂。

    老伯拿起一枚小鏡子：要不要鏡子？

    少年頭也不回地?cái)[手：不用不用。jiejie，你張一張嘴，我?guī)湍阍囋囶伾?/br>
    那老伯顯然沒注意到少女是個(gè)瞎子。

    少年溫?zé)崆逅臍庀涿娑鴣?，她眨了眨眼，勾起嘴角：好啊。說完，她微微張開了唇。

    兩瓣柔.嫩的花唇在他的眼底張開，少年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沾著胭脂的手在靠近她的時(shí)候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很小的弧度，但對于忍者來說已經(jīng)是不可思議的了。半晌，他的手都沒有碰到她的唇。

    泉奈？少女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jiejie你等一等。喉結(jié)滾動，少年咽了咽口水，努力穩(wěn)住搖晃的心神，慢慢地將涂了胭脂的手湊近她微張的嘴唇。

    慢慢的濕潤柔軟的觸感從他的指尖傳來他碰到了。他僵住了。

    吞下了口水，他抬起僵硬的手臂，輕輕地將指腹上的胭脂按在了少女嬌.嫩的唇上好軟。

    宇智波泉奈？

    銀色短發(fā)的少年抱胸倚著酒樓下的柱子，赤色的眼眸微斂，冷峻清秀的面龐籠著淡淡的陰云，目光徑直落在對面不遠(yuǎn)處正彎腰給一個(gè)女人涂胭脂的少年身上。

    千手扉間第一時(shí)間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宿敵宇智波泉奈。而那個(gè)宇智波的二少似乎沒有注意到他，一門心思地做著女兒家的事情。

    呵。宇智波泉奈。

    千手扉間忍不住在心中譏諷這個(gè)命運(yùn)中的對手。他也沒有上前，畢竟如今是休戰(zhàn)時(shí)期，他沒必要和他發(fā)生沖突，專程去打招呼就更沒有必要了。不，不是沒有必要，而是惡心。

    終于涂完了，少年支起了腰，站到一旁，被他擋住的女人也暴露了她的身影。

    女人摸著臉，看了過來。

    瀲滟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正在抱胸看好戲的千手扉間身形一僵，默默移開了眼。

    僵一會兒后，他又重新將視線移了回去。

    不見了？

    他連忙站直身體，掏出別在腰上的苦無。

    千手扉間！少年略帶惱怒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他身形一頓，轉(zhuǎn)過身，擺著張冷臉，淡淡地看向來人。

    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宇智波泉奈瞇起眼睛，手里抓著少女的手。

    收回落在兩人十指緊扣的手上的目光，銀發(fā)少年雙手抱胸，抬起下顎，微斂紅瞳，清俊的面容驕矜而高傲：與你何干？這里是你的地盤嗎？宇智波泉奈。

    模樣漂亮的少年依舊一臉警惕：呵。我看你是賊心不死，想趁機(jī)偷襲我，還是說，你在偷看我姐？

    千手扉間瞇了瞇眼，落在臂側(cè)的手一緊，袖子皺了起來：無聊。

    泉奈？少女的聲音傳了過來，清潤溫和，不像她一驚一乍的弟弟，怎么呢？你在和誰說話？她看了過來，陽光落入那雙空洞的眼底，什么也照不出來。

    千手扉間這才發(fā)現(xiàn)她原來是看不見的。

    一個(gè)不重要的人。剛才還和他針鋒相對的少年，在少女面前瞬間變成了溫順的綿羊，我們就先回去吧姐。

    少女也沒有問為什么，只是含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回去吧。

    少年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便攙著少女的手離開了。很快，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千手扉間站在原地，抱著胸，微微皺眉。

    難得宇智波泉奈這回沒有像瘋狗一樣沖上來對他撕咬，因?yàn)楹ε聜Φ缴磉叺娜?？那是他的jiejie。嘖，可真一點(diǎn)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