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不認識俄文
書迷正在閱讀:迷情少年時、借種(np)、嬌養(yǎng)、浪潮迭起(NPH)、你好,守財奴(1V1H)、身在宮廷,步步揪心、養(yǎng)了根觸手、江山多嬌[宮廷甜rou、高H]、初戀[1v1 H]、這個考官不對勁?。℅L)
他站在大圣旁邊,徐意叢沒看他,也沒阻止他走,薄薄的背脊也很舒展,不是在跟他置氣,“萬一你死了呢?你跟我分手的時候我不怎么恨你,可是后來我恨死你了,因為每次別人問我談過幾次戀愛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怎么說,說一次就是騙人,說半場又太可笑,現(xiàn)在更好笑了,我談過一次半,那個一次之所以搞砸,是因為我惦記著那個半次,所以心不在焉?!?/br>徐意叢的神情古井無波,并沒有鬧著玩,“有始有終,是你教我的。你算計清楚了,你以為把我撇下,我就能自己好起來,但是我就是不能,誰逼我都不能。憑什么只有你欺負我,我憑什么被你安排?徐桓司,這件事我過不去,別人欠我的東西,必須還給我。不管以后你會怎么樣,如果你不還給我,半次永遠是半次,我永遠都不能跟下一個人好好相愛?!?/br>徐桓司面對著闊朗的晴天,胸腔里被酸澀積滿,他悄無聲息地張口用力呼吸,讓空氣灌注進去,但是于事無補,有一瞬間,他幾乎沉溺窒息在她的話音里。徐意叢站起來,認真地看著他,“你受不了我在,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是來照顧你的情緒的。我就是自私,我的初戀不能這么糟,我就是要開開心心甜甜蜜蜜地談完下半場,就是要你把欠我的補給我。你答應(yīng),我要談,你不答應(yīng),我也要談?!?/br>徐桓司走到門邊,敲了敲門,“然后呢?你的老師同學(xué)都在這,你怎么跟他們介紹你的男朋友?‘這是我哥哥’?叢叢,以前你這么說,是因為你不知道你真的是我meimei,現(xiàn)在你還能這么說么?”徐意叢顯然沒受打擊,她搖搖頭,“我不介紹。我怕他們跟我搶?!?/br>一個小安娜帶著個小雪寶騎車蹬過來看熱鬧了,但沒看到性感帥哥,只看到兩個無聊的大人處理感情問題,于是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騎車跑了,邊跑邊喊:“艾莎又騙人!”場景太滑稽,顯得徐意叢也像鬧著玩徐桓司被她逗笑了,“好,你不介紹。那你舅舅呢?上次的事處理過了,今后只要我在,他就不會動你,但是我死了怎么辦?他再送幾個殺手過來對付你,你有幾條命?”李秘書來開了門,徐桓司推門往里走,不打算再理她。徐意叢在門廊下抱起雙臂,“你都死了,還管我干嘛?不就是死嗎?我不虧,我答應(yīng)?!?/br>他突然站住了,寬肩不豫地沉了沉,驀地折回來,抬手在她臉上抽了一個巴掌。他沒用力氣,只是輕輕一扇,徐意叢也沒反應(yīng),只是睫毛顫了顫,迅速垂下眼,遮住眼里的神色。他緊接著捏住她的下巴,拇指食指收緊,徐意叢死死咬緊牙關(guān)沒吭聲,但是沒過幾秒,生理性的眼淚唰地掉下來了,透明的淚跡倏然滑到下頜角,被他的拇指輕輕拭去,他抬起她的臉,輕聲問:“疼不疼?”徐意叢抬起袖子擦了一下,沒說話。他輕輕捏捏她的下巴,“徐意叢,我問你,疼不疼?嘴上說起來跟新年許愿一樣簡單,是不是?死的時候比這個疼一千倍,你受得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疼。就算我死了,也不希望你受這種罪,但是死人幫不了你,你別讓我cao心?!?/br>她還是不說話,半晌,又擦了一下眼淚,“不疼?!?/br>徐桓司沒心情聽她嘴硬,他抵著她的肩膀,把她推到臺階下面,“走吧。去好好過日子,別再來了?!?/br>他是真的被她惹毛了,頭也不回地抽身進門,把門關(guān)上。陳昂又把雞蛋煎糊了,家里滿是焦味,他到后院去,在躺椅上展開僵硬的身體,把一本大部頭書從封面翻到中間,最后是李秘書走過來,“先生,先吃飯吧。”他“嗯”一聲,“看完再說。”李秘書磨嘰了幾秒,走了幾步又返回來,謹慎地搓搓手,“可您也不認識俄文啊……要不我去換本書給您,您想看俄語入門嗎?”原來他拿在手上的是本俄文書。他“噌”地把書合上,丟進李秘書懷里,起身回屋子里,端著茶杯撥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徐意叢竟然還在那個臺階上坐著,大哈士奇倚著她,快要把她的小身板壓垮了。他叫了李秘書一聲,李秘書正在找俄語入門,“嗯?您說?!?/br>他把窗簾合上,“幾點了?”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他不知道徐意叢打算在這里坐到什么時候,也不知道她到底覺不覺得無聊。晚飯后有球賽,球賽之后陳昂搬出新發(fā)布的游戲邀請他一起賞玩,他掂了掂手柄,再看看表,還是推開門出去了。110要升仙【5800的加更!我的馬鴨x2】今晚更兩章,這是2,友情提示不要漏看————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他不知道徐意叢打算在這里枯坐到什么時候,也不知道她到底覺不覺得無聊。晚飯后有球賽,球賽之后陳昂搬出新發(fā)布的游戲邀請他一起賞玩,他掂了掂手柄,再看看表,還是推開門出去了。徐意叢帶著耳機,看手機看得聚精會神的,大概在聽講座之類,沒聽到他的腳步聲。他走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在看動畫片,而且是迪士尼那種3D畫風(fēng)的公主動畫片,他不知道是哪一部,總之很紅,有兩個女孩子當(dāng)主角,還有冰啊雪啊魔法啊會說話的雪人啊什么的。他咳了一聲,徐意叢立刻眼疾手快地把屏幕一劃,頁面劃到講座界面,淡定地問他:“怎么了?”徐桓司為這人的裝模作樣程度震驚,“……”徐意叢也咳了一聲,“干嘛?動畫片挺好看的,特別感人,你不懂,以后我?guī)憧?。你想通了??/br>她在這坐了大半天,徐桓司對她發(fā)不起脾氣,“不早了,回家吧?!?/br>徐意叢看看表,“哦”了一聲,“怎么都這么晚了?我得回去交作業(yè)。”說著就站起來收拾東西。徐桓司看著她忙活,冷不丁地說:“作業(yè)多嗎?”徐意叢長吁短嘆,“不多啊,隨便寫寫,然后寫著寫著就沒有寫完的時候了?!?/br>“那就去忙你該忙的事。別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我說了不行?!?/br>她隔了幾秒才說:“為什么不行?。俊?/br>徐意叢沒沒等他回答,很快地低下頭去,繼續(xù)纏耳機線,“為什么不行?我都沒有好好談過戀愛?!?/br>他像是嘆了口氣,徐意叢沒有聽真切,只聽到他說:“會有很多很好的人喜歡你的。”她蹲下去給大圣比了個手勢,叫它送上脖子來戴狗鏈,大圣聽話,但她今天手滑,半天都沒套好,最后她破罐破摔地站起來一用力,反而戴上了。大圣很興奮,以為可以回家了,她沒理會,很快地說:“可是我喜歡你啊。”有始有終,但那段感情沒有善終。他們誰也沒辦法放過自己,只有她想出了一個辦法,可是他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救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要升仙,被她這么看著,他的胸口一絞,但是表情漣漪都沒見一個。徐意叢也不愿意再說了,牽著大圣扭頭就走,步伐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大概想也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在他身上碰釘子,窩了一肚子火,要是包里有刀,她大概早就掏出來了。陳昂觀戰(zhàn)許久,探頭問他:“叢叢她哥,請問您今兒什么安排,是不是不打游戲了?那我可以找您的弟弟連麥嗎?要是他女朋友不讓,您能替我說句好話嗎?”徐桓司抄著李秘書找出來的俄語入門上樓,被艱深字符和冗長人名搞得難得早睡早起,次日清晨,他打著呵欠下樓推門,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玩意在門口鬧騰,一開門就深呼吸一口勸自己莫生氣——徐意叢正坐在門口喂一窩小奶貓,看見他開門,她一臉苦惱地問:“貓能吃狗糧嗎?它們非要吃我兜里的狗糧?!?/br>徐桓司攆不走她,不再做無用功,等她自己開悟,淡然擺擺手,“問李秘書。”李秘書陪她研究了一會小奶貓能不能吃狗糧的問題,最后婉轉(zhuǎn)要求她把貓弄走,以免造成衛(wèi)生問題。徐意叢依言照做,把貓送回母貓窩里去,回來時發(fā)現(xiàn)中了調(diào)虎離山計——門前的車少了一輛,徐桓司這廝出門兜風(fēng)去了,只有李秘書給她遞了杯水,指指一旁的掃帚,“先生說了,要是臺階不干凈您就掃掃,別弄臟衣服?!?/br>原來他做好打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了。徐意叢生平第一次倒追,沒有碰到前輩們說的“隔層紗”,而是碰到了一座銅墻鐵壁,當(dāng)下氣了個暴跳如雷,晚飯就吃白水煮白菜,力圖清熱下火,邊吃邊琢磨面子問題——比碰釘子更丟臉的是什么?是碰了釘子還追不到。徐意叢這輩子就沒碰到過考不過的試,當(dāng)下產(chǎn)生了逆反心理,徹底把倒追當(dāng)成興趣班,每天雷打不動地早起半個小時,還弄了輛自行車,早上騎車?yán)@路去別墅門前打個招呼,有時帶幾罐新鮮牛奶,也有時候帶幾支在路口買的荔枝玫瑰,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什么都不帶,只把小奶貓忽悠到他門口,造成一些衛(wèi)生問題。也有時候會撞上徐桓司出門拿報紙,她就停下車打個招呼,“早?!?/br>徐桓司似乎拿準(zhǔn)了她遲早會膩,彬彬有禮一頷首,“早。記得吃早餐?!?/br>照舊是塊臭石頭的樣子。她翻個白眼,踩動踏板,飛快地走了,騎車的背影想必非??犰?,因為一拐彎,自行車立刻掉了鏈子,徐意叢下車蹲著研究了半天,弄得滿手都是機油,但是也沒能修好,最后只好放棄,把車停在路邊,打車去上學(xué),然后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剡t到了。一分鐘的遲到足以觸怒一百個心平氣和的德國人。111回樓上去一分鐘的遲到足以觸怒一百個心平氣和的德國人??唆敻窭蠋熃裉煨那檎缓?,鬼畜地沖徐意叢和諾伊斯拍桌子,“我要的數(shù)據(jù)呢?數(shù)據(jù)呢?你們是怎么干活的?這樣的效率,我怎么帶你們上刊物?怎么帶你們上論壇?怎么留你……怎么留你們當(dāng)助理?”克魯格限他們明天下午六點前把實驗數(shù)據(jù)交出來,倒也不算不可能的任務(wù)——如果一開始的時候諾伊斯沒有玩宮心計的話,或者如果徐意叢自己開誠布公的話,進度能比現(xiàn)在稍微快一點。兩個人都有過失,一個耍滑頭一個愛面子,倒也說不好是誰的錯。實驗做到下午,徐意叢出門透了透氣,沖旁邊的諾伊斯說:“不管最后是誰留下來當(dāng)正式助理,現(xiàn)在你跟我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都認真點吧,先把活干完,你說呢?”諾伊斯同意,兩個人看了一會窗外突然下起來的雨,然后扎進實驗室,輪流休息熬了個通宵,終于在五點半提交了報告。諾伊斯往沙發(fā)上一倒,摘掉眼鏡就要睡覺,“不好意思,不讓著你了。”徐意叢困得要死,但一心想回家看看大圣,跟他說再見,下樓打了車回家,再次為車費rou痛,邊走邊想,我的自行車呢?我怎么感覺自己忘了什么事?雨還在下,主干道又嚴(yán)重堵塞,有高中生騎著自行車呼嘯而過。司機體貼地問她:“您吃晚餐了嗎?看起來要堵很久。”她突然想起來今天沒做的是什么事了。她給司機結(jié)了錢就下車,在堵死的車流里彎彎曲曲地跑上人行道,路邊有人賣傘,她掏出錢包,發(fā)現(xiàn)只剩幾枚硬幣,索性算了,把衛(wèi)衣帽子扣在頭上,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往熟悉的路上跑。時間不早了,黃昏迅速消逝拉起夜幕四合,那天那個小冰雪女王看樣子是要跟父母一起去看音樂劇之類,穿著很正式的小禮服,被管家撐著黑傘送進車?yán)?,徐意叢繞過他們的車,直接抄小路跑到徐桓司門前,卻拿不準(zhǔn)該怎么打招呼了——都晚上七點多了,這樣好像在軟件上交錢買會員補打卡一樣,沒什么誠意。她困得過了勁,這個時候簡直理智全無,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耳朵放到門上,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么,就直覺地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動靜,才好拿捏自己要不要補打卡。隔音雖然好,但認真聽的話,還是能聽到一點的。徐意叢聽到一些很遠的聲音,大概是從樓上傳來的,陳昂在大呼小叫,“你干嘛去?野貓不能喂!誰喂纏著誰!”傳來一陣樓梯上的腳步聲,徐桓司的聲音隱隱約約由遠及近,“雨怎么還沒停?!?/br>徐意叢想:他是不是要出來了?我不能聽了。下一秒,門被利落地拉開,徐意叢來不及站直,突然沒了支撐,一個踉蹌?chuàng)湎蚯叭?,里面的人沒料到有人在外面突襲,膝蓋被她一撞,沒提防被她推得脫力向后倒去,悶聲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她的額頭猛地撞上他堅硬的下巴。她捂著腦門和他面面相覷,滿腦子都是金星亂蹦,徐桓司大概也難熬,捂著下巴半天沒出聲,皺著眉頭打量她濕淋淋的帽子和頭發(fā),鼻尖和睫毛還在滴水。貓糧撒了一地,樓上的陳昂叫了一聲,“哥,大哥,我親哥,你不會真要養(yǎng)貓吧?我怕貓……”徐桓司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起來。徐意叢昏頭昏腦地趴在他身上,比毛血旺還旺的火氣又“騰”地舔起火舌,火舌一寸寸刮過他發(fā)亮的眼睛和峻挺的鼻尖,又慢慢被澆滅了。陳昂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沒得到回應(yīng),似乎要下來看情況了。她趴著沒動,但是反手按在他肩膀上,抻長身子夠到他的下巴,唇瓣在上面輕輕一吮,就和半探的舌尖一起掃過下巴的弧度和唇下的小窩,然后是薄薄的唇。乍暖還寒時節(jié),胸口被她身上的冷雨浸得冰涼,但肌膚相親的地方剎那guntang,就像將燃未燃的小火柴噼里啪啦劃過這一線皮膚一樣,他竟然沒能動彈,被忽閃的小火花釘在原地。雙唇相接,似乎她也微微一震,她縮回小舌頭,在他的下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一切都發(fā)生得很快,起碼在客觀的鐘表秒針看來是如此。陳昂快步下樓來的時候,只看見徐桓司被一個濕淋淋的人撲倒在地毯上,他的手僵硬地扣著她的下巴,試圖讓她離自己遠一點。他還以為是家里進了賊,反手就抄起長柄傘快步走來,徐桓司沖他擺擺手,嘶啞著聲音:“……放下!”陳昂這才看清小賊的樣子,薄薄的衣衫被雨淋透,曲線畢露。徐桓司臉上身上也是被她弄濕的水跡,深藍襯衫被洇成墨黑,狼狽至極地指著他,“回樓上去!”————對了!一個提議,要不然明天上午也加更……?112賣慘【6200的加更!我一定行】陳昂這才看清小賊的樣子,薄薄的衣衫被雨淋透,曲線畢露。徐桓司臉上身上也是被她弄濕的水跡,深藍襯衫被洇成墨黑,狼狽至極地指著他,“回樓上去!”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一時舉手投降,麻利滾回樓上。徐桓司扣著徐意叢的肩膀,試圖把她從自己身上弄起來,膝蓋碰到徐意叢小腿上沒好透的地方,她倏地蜷了一下腿,額頭上的汗一下子冒出來了,但是混著雨水,分不清是汗還是什么,總之看起來很像裝模作樣。裝模作樣怎么了?就他一個人會賣慘嗎?她半是真疼,半是賣慘,總之抓著他的領(lǐng)口不撒手。徐桓司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她的小腿,稍稍提起幾寸裙擺,看見愈合的傷口發(fā)紅發(fā)腫,而徐意叢的黑眼圈快要掉到地上了,慘白的小臉上寫著憔悴疲憊。他問:“怎么回事?”徐桓司的語氣說不上愉快,她本能地打了個結(jié)巴,“你沒偷親過我嗎?我親你一口怎么了?”牛頭不對馬嘴。但他對著徐意叢總是生不起氣,“……我是問你怎么弄成這樣?!?/br>徐意叢無辜地眨眨眼睛,“我不就一天沒來嗎?你這么生氣???”她說歸說,手里一點都沒松開,死死抓著他的領(lǐng)子,濕答答地貼在他懷里小幅度地動彈,哼哼唧唧地說腿疼。他總不能脫掉衣服玩一出金蟬脫殼,簡直進退維谷,“松開?!?/br>徐意叢亮晶晶的眼睛戒備地猜度他的心思,搖搖頭,“一松開你就要趕我走了,還是不松的好。我還沒進來過呢,你給個面子,讓我多待一會。”他極有耐心,那雙很會蠱惑人的眼睛看著她,循循善誘,“好,松開。我去拿條毛巾給你?!?/br>她琢磨著他的神情,還是不大相信他會退步,“不趕我嗎?”徐桓司只覺得腦子里要著火,只想她濕透的身體趕緊離開自己,吐字已經(jīng)近乎焦灼了,“不趕。”徐意叢這才放開手,擦了擦鼻子,坐在地毯上繼續(xù)滴水,目送他去衛(wèi)生間。她的目光guntang,火柴梗似的貼在背上,徐桓司把水龍頭擰到最左邊,用冰水撲了把臉再擦干,抬頭就在瑩白的鏡面里看到自己的臉。懊惱的,疲憊的,不堪重負的。他被無數(shù)女孩兒追過,玩過無數(shù)精彩的貓鼠游戲,從來不費吹灰,或許是因為他傲慢自負,從來沒有把她們的心意放在心上。但叢叢是靜水流深。她的呼吸和氣味悄無聲息地漫進每一寸罅隙,譬如腳下的這棟房子,連水都沁透了青苔的氣味,把空間變成沼澤,本該讓人溺斃其中,但他是去國離鄉(xiāng)的旅人,在滅頂?shù)恼訚芍薪K于找回了呼吸。他拉開柜子找出一條干凈的大浴巾,仔細剪掉容易劃傷皮膚的標(biāo)簽,拿著走出去。衛(wèi)生間門對著一幅十五世紀(jì)的荷蘭油畫,右轉(zhuǎn)是昏黃的走廊,壁紙上纏著繁復(fù)的花紋,冬青葉,橡樹葉,針墊花,蔓延到拐角,能看到徐意叢歪歪斜斜地把腦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無憂無慮地合著眼睛。一盞落地?zé)敉断乱恍∈庵赵谒拿佳凵?,沾著雨水的鼻尖,舒展的眉,還有被光色映成暖橙色的眼皮,如果靠得夠近,可以看得到皮下毛細血管的紋路,還有睫毛細微的顫動。他知道她不是緊張。她只是睡著了。徐意叢是真的困了,她坐在地毯上,往后一靠,就碰到了柔軟的沙發(fā),立刻坐直,以防自己睡著。過了幾秒,人類擠暖和的本能促使她往后挪了挪,她心想:我就靠一靠。我絕對不睡覺。但腦袋碰到沙發(fā)扶手,接下去發(fā)生的一連串事故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不僅靠著沙發(fā)一閉眼睛,還十分有安全感地連自己被挪了個地方都不知道,好在睡著的時候只是黃昏剛落幕時分,她睡了一覺再被電話驚醒,看看墻上的掛鐘,也才到晚上十點半。金蘇蘇問她:“在學(xué)校?又要春蠶到死絲方盡嗎?”床頭的小燈開著,她掀開被子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套鵝黃色小白點的睡衣,乖巧規(guī)矩。再下床觀瞻一圈臥室,東西都擺得齊整而不人性化,衛(wèi)生間的地上一滴水一根頭發(fā)都沒有,顯然是間客房。最俗套的事情她做了,最俗套的情節(jié)也就發(fā)生了。她回答金蘇蘇:“我沒在學(xué)校。我在徐桓司家。我今晚不回去了。”金蘇蘇每天看她倒追,剛開始還罵她給自己找不痛快,但過了幾天,發(fā)現(xiàn)徐意叢的倒追畫風(fēng)獨特,看起來卑微,實際上尊貴,她在打擊報復(fù)徐桓司這件事上其樂無窮,所以金蘇蘇恨不得帶她去燒香,讓她速戰(zhàn)速決討還情債。但她也真沒想到倒追這么簡單,“……你也太會釣?zāi)腥肆税??這是天賦嗎?那個時候我還報了戀愛培訓(xùn)班呢,白花了好多錢,金聞斐光看銀行卡流水,還以為我被傳銷組織騙了,可是你怎么隨便追追就在人家家里住下了?”徐意叢嘿嘿一笑,“哪里哪里,革命尚未成功?!?/br>金蘇蘇嗤之以鼻,“厚臉皮追討厭鬼,徐意叢,你們倆簡直天生一對?!?/br>徐意叢想說借她吉言,話到口邊拐了彎,“你不厚臉皮,你臉皮最薄了,你叔叔每次來,你都帶他逛教堂和珠寶店,暗示得特別不明顯。”金蘇蘇立刻換了一副腔調(diào),“哎呀你討厭!”徐意叢心滿意足地把自己塞回被子里,一覺睡到天光大亮。窗外的雨還在下,她艱難地爬起來洗漱,差點刷著牙睡著,好在有人敲門,硬生生把她敲醒。她打開門,還刷著牙,沒說話。門外的徐桓司穿著T恤牛仔褲,像個普普通通的大學(xué)生一樣,看樣子是剛出門回來。他和刷著牙的徐意叢面對面沉默了一會,把手里的衣服遞給她,“洗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