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
思凡
第二天在和光百貨見到江浸月的時候,我還是為自己昨天的失言后悔了。 陳玄川說得對,我真的沒有資格那樣隨意評價她。 她選擇抓著沈南星的手共沉淪,和即將溺水的人去抓一根救命的繩索有什么區(qū)別呢? 因為她看起來真的很不好。 并不是那種被苛待的不好。 相反,渾身上下穿戴都是名牌,僅僅拎地一個包就貴得我咋舌的那種。 但是她大學的時候不愛穿名牌。 她說如果買一件東西只能因為這個東西生來就寫了她的名字。 就算是拎著一只十幾塊錢的PVC塑料包,都可以為她本就已經(jīng)呼之欲出的鮮明個人風格錦上添花。 但是現(xiàn)在,她好像一個被精心打扮的洋娃娃,美麗精致卻毫無生氣。 如果不是她先開口叫我,我大概是沒有辦法把這樣一個好像從高奢品牌畫冊上摳下來的女子認成是江浸月的。 她輕輕柔柔地抬手向我打招呼,我卻覺得下一秒她好像就要消失不見。 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根線可以牽拽住她,會是沈南星還是陳玄川呢? 我好鄙視自己,在這樣的時刻,還吃一些無端的莫名其妙的醋。 甩脫雜念,我上前大力地擁抱了這個太久沒見的我又愛又恨的女人才找回了一點點實感,確信下一秒這個人并不是就要香消玉殞了。 自從和陳玄川結(jié)婚以后我覺得自己越發(fā)地狗眼看人低了。 比如江浸月好聲好氣地勸說,而那兩個跟著她的女秘書就是賴著不走。 我直接撥通了電話,讓陳玄川派給我的保鏢上樓把人拖走了。 江浸月看著大力掙扎地卻被穩(wěn)穩(wěn)當當架走的女秘書們,用看強盜一樣的表情訝異地看著我。 我訕笑著摸摸鼻尖,直接把她挾持到了我的秘密基地。 Paradise kiss頂樓的一個小隔間。 這是這里的老板特別為我預(yù)留的。 但我作為一個沒什么秘密的透明人,甚少有需要用到這么隱秘空間的時刻。 才打開門就看到坐立不安的沈南星,在不算寬闊的空間里來回地踱步。 我不禁開口調(diào)侃道,誒誒誒,這位先生,別轉(zhuǎn)了。恭喜你哦,母女平安,是個漂亮的小公主。 有毒啊你! 沈南星看到是我配合這樣荒誕無稽的玩笑,立刻一臉嫌棄得甩開我拖拽他衣服的手。 可是下一秒看到在我身后的江浸月,他的神色又變得灰蒙蒙的。 我顧山山是什么人,天下第一會看眼色的人。 他們倆還沒動作,我就已經(jīng)靜悄悄地離開房間,還貼心地關(guān)上房門。 我正在在卡座里一邊喝酒,一邊美滋滋地和陳玄川發(fā)短信夸贊自己人美心善,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呦,顧小姐現(xiàn)在都是頂級貴婦了,還肯屈尊來這種小店呢? 說話的人上身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吊帶,下搭一條黑色短裙,兩條白嫩修長的腿被熟悉的漁網(wǎng)襪裹著,一件皮衣隨性地搭在肩上,整個活脫脫從漫畫里扒出來的朋克少女。 見我不答話,估計是以為我沒認出她來。 她伸手一拽,本來架在高聳鼻梁上的一副粉色墨鏡微微向下滑落了幾公分。 沒了鏡片的阻隔,她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干嘛不說話? 你你不是去美國進修了嗎? 我是真的想不到為什么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能遇到按照計劃明明應(yīng)該在紐約就讀研究生課程的程顏野。 怎么,見到自己的親meimei不高興?。?/br> 她佯裝嗔怒地回道。 當然高興,只是當時看報道說你不是要去兩年?怎么現(xiàn)在回來了,而且也不是假期啊? 我疑惑的發(fā)問。 干嘛問來問去的,不想讀就先不讀了唄。 怎么,你是要審我?。?/br> 她語帶嬌嗔,跟個西游記里的女妖精似的。甚至故意半褪下外套,香肩半露地湊近我,眼波勾人,甚至還想靠近親昵地蹭蹭我。 我趕忙伸手把這個祖宗推開,掰正她的身子,回到原來的安全距離。 哼沒勁,從小到大就跟個尼姑似的,親meimei都近不了你的身。 被掃了興致,她也沒有發(fā)作,只是搶過我還沒喝幾口的酒杯,按著酒杯的底座把玻璃杯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滑來滑去,沉默地盯著里面不斷晃動起伏的液體。 如果有一天我獲得特權(quán)可以讓一個人從世界上消失,這個人一定是程顏野。 可如果有一天她身陷絕境,那我也一定愿意犧牲生命,舍身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