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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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句話是開始又是終結(jié)。林澈不說話,她看了眼從隔壁出來的霍城,像是突然想起這樓道里禁煙,低下頭把煙給滅了。他那一句話是開始又是終結(jié)。倆人間就這么尷尬著僵著,直到那感應(yīng)燈變暗,成了黑夜。林澈偏過了頭,沒顧著站在門口的他。那門里透著房間內(nèi)客廳的光線,可那光似乎也被這壓抑的氣氛給影響了,散發(fā)著一種過于昏黃的暗。是受著涼了,她吸了吸鼻子,搖搖晃晃的起身。那手在她身后撐著墻,可還沒等她站直,就被人一手抓穩(wěn)。“也不知道找我。”霍城把她扶穩(wěn)了,他貼的很近,能聞到她身上煙酒夾雜的味道。他低低說著,嘴唇就要碰到她的頭發(fā)。“找你干嘛?”他是鬼魅,陰魂不散的跟著她。林澈的頭還是低著,腳上因?yàn)椴戎吒B身體都不能平穩(wěn)。霍城擋住了那本就微弱的光,是暗的,暗得她什么都分辨不清。“接你回家啊?!?/br>他說,又忍不住般的,貼著那額頭親了下。霍城幾乎把林澈都摟著了,抱著了。他能摸到那從她袖口裸露出的皮膚,冰涼涼的,讓人想要把那給暖燙。“你?”林澈把他推了推,憑著記憶去摸墻上的觸摸開關(guān),沒摸了兩下又把手給放下,她腦海里的記憶有了偏差,跟她作對般的,非要用這么暗的光線裹著她。她皺著眉道,“別擋著。”“怎么喝了這么多。”霍城的手摸到了她的臉,手指觸著那有些發(fā)燙的皮膚,很滑。林澈又把頭偏了偏,可這次卻偏不走了,她的臉被他一直攏著,在他手心里躲不掉般的撫弄。他的話說得輕,像是情人的呢喃,都是假的。她是真不愿了,轉(zhuǎn)過了身,又要去開門。也是真巧,剛才那怎么插不進(jìn)的鑰匙,僅用了一下就轉(zhuǎn)動了門鎖——咔嚓。“林澈?!?/br>霍城握著她的手,他緊緊握著,不讓她再動。可她像是鐵了心的,非要跟他抗衡,倆人在門前執(zhí)拗著站著,誰也不肯退步。“去我那。”他說。電話聲響了。是誰的,總不會是他的。霍城能感覺的是林澈不再繃著的力道,他跟著松了手,讓林澈接那一直沒掛斷的電話。“喂?”“到家了?”“嗯,到了。”“看你一直沒回消息,怎么樣,還好吧?”“挺好的,你也到了?”她關(guān)心。“嗯,到了,給你打個電話。”“睡去吧,我也要睡了?!?/br>他跟她離得這么近,卻似乎比那電話里的距離更遠(yuǎn)。林澈是個騙子。她是什么時候開始騙人的,可能是從跟霍城牽扯之后吧。她面不改色,無師自通,如今已經(jīng)能把謊話說得滴水不漏。樓道里還是暗的,不知道哪來的風(fēng),把霍城家的門給吹成了半掩,這一下,連那昏黃的光線都幾乎不見了。她把那掐滅的煙給點(diǎn)了。她還像是個叛逆期的女孩,什么規(guī)矩,什么方圓,她都不顧了。“有意思嗎?”她說。那鑰匙就在她家的門上插著,她沒再去碰。林澈靠著她背后的墻,那的力量撐著她,她不用再依靠著霍城,更不用要他幫忙。“什么?”他問。霍城看不清她,可他有種被林澈盯著的感覺。從那通電話掛了之后,林澈就一直再看著他。時間過得太慢,許是因?yàn)樘o了,靜到讓人產(chǎn)生的錯覺。“沒意思的?!绷殖合忍嫠鹆?。她頓了會兒,又問道:“你玩夠了嗎?”那語氣明明是淡的,可就有種咄咄逼人的力量。這話惹得他就要壓不住心里的火。霍城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在林澈這表現(xiàn)得過好,才把她縱容成這樣。隨心所欲,赤口毒舌。兩人之間總像是隔著好幾層、好幾十層的玻璃紙,薄薄的一張,卻要廢那好大的力氣才能撕破。那玻璃紙總是若有若無的存在著,在他們感覺不到時,放松警惕時,忽地出現(xiàn),對他們無孔不入的、赤裸裸的嘲笑:“怎么樣,沒想到吧?我還在呢?!?/br>“跟我進(jìn)去?!被舫钦f。他連一個回答都不想給,拔下了插在門上的鑰匙,拉著林澈的手腕,拽著就走。林澈幾乎沒反抗,她任著霍城。他若是風(fēng),那她就是被風(fēng)吹倒的草。她心里沒想什么,也想不出什么。只是她覺不出冷了,甚至還嫌那喝下去的太過寡淡。不尷不尬的將她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上,既不是沒有,也不是極致。她跌跌撞撞的進(jìn)了門,那在她肩上的手袋被隨意的扔在了進(jìn)門的毯子上,里面的東西零零碎碎的灑了一地。林澈像是聽話了,溫順了,可那骨子里的勁兒比誰都大。她像是失控,可又能感覺到她的克制。林澈拿了個空杯,給自己倒了半杯的酒,話還沒說,就先灌了一口。她把杯放下,那么脆的玻璃,“砰”的一聲敲在了純木的桌上。霍城壓著性子,看著她瘋了般的胡鬧。幾天不見,那被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像是又成了十萬八千的遠(yuǎn)。“我沒醉,你別用那眼神看我?!彼f,沒再去提那剛那在樓道間的話,像是不提就沒存在過一樣。那酒光是那一口,就把她整個身體燒了起來。她像是不知節(jié)制,或是沒了自制。她眼神輕飄飄的掠過了四周,這房子還跟她那天走時一樣,毫無變化。是燒得太快了,讓她胃里都應(yīng)激性的起了反應(yīng)。她壓不住,跑去衛(wèi)生間干嘔。上一秒的劍拔弩張、硝煙彌漫在一瞬間就被沖淡了。這架高開低落,還沒等到最傷人的高潮,就在那衛(wèi)生間里結(jié)束了。霍城又氣又心疼,陪著她跪在馬桶邊上。他的手撩著她的長發(fā),若不是他抓著,定會全都垂進(jìn)那馬桶里。他只覺得頭痛,又說不出狠話責(zé)怪。她又像是被嗆著了,連著不斷的咳嗽。霍城拍著她的背,幫她緩氣。“知道難受了?!彼f,那一句又寵溺又無奈。林澈聽到了,她整個頭都要趴進(jìn)那坐便里,她伸手在空中抓了好幾會兒,等到霍城主動探過去,才死死得抓著他。她抓的用力,那指甲掐著他的手臂,像是發(fā)泄又像在懲罰。她到最后已經(jīng)吐不出些什么,只知道趴在那上面喘氣。林澈知道自己有多狼狽,卻又提不起力氣跟他再較勁,她不看他,傲嬌般的:“不要你管?!?/br>*最近更新不太穩(wěn)定我會加油的(?ì_í?)詐騙犯的愛情林澈從洗手間出來時被霍城抓著,她走出了幾步才覺得,非要把他推開,用那根本不值一提的力氣。直到霍城如她所愿的松手,她才滿意。“別過來?!?/br>她指著他,警告般的讓他呆在原地。林澈看著他,像是在確保他會聽話般的,那眼神在他身上停了好幾秒,才轉(zhuǎn)到桌上。她慢悠悠的挪開了那在面前的玻璃杯,手指摸著桌面上被她剛磕出來的凹陷。“弄壞了?!彼f,像是在說給自己聽般的,聲音很輕。霍城看著她,其實(shí)他心里有太多問題想問,但又覺得問不得。他又有太多的話要跟她說,但又知道她什么都聽不進(jìn)。“林澈?!?/br>他單單是叫了一聲,可這一聲像是把她驚到了。林澈跟著抬頭,那在桌上的手一揮,直接將那在桌沿邊上的玻璃杯撞倒。“喀嚓?!薄榱?。明明碎的是那杯,可卻能聞到瞬間漫在空氣里的酒。是幻覺吧,她想。林澈又把頭低下,她動作很慢,緩緩的蹲下身,去撿那些散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手疼嗎?”可她被握住了,再一次的。霍城無視了她孩子氣的警告,在她就要碰到那玻璃碎的剎那,制止了她。“沒事”林澈連著被驚了兩下,她醒了些,將那莫名的脾氣也收斂了些。可她還記得她剛說的話,她把自己的手從霍城手心里抽了出來,那手指節(jié)被玻璃磕得紅了一片。她不知疼的,連看都沒看,把手揣進(jìn)了自己懷里。“最近在干嘛?”霍城問。他微微低著頭,收拾著林澈的爛攤子。那些玻璃碎似乎在幫他,多數(shù)碎在了林澈的腳邊。他越撿越近,再近些,就要跟她撞到了一塊兒。他沒想著從林澈那能得到什么正經(jīng)的回答,只是隨口問問,就像是今晚吃了什么一樣的平常。他想問的根本不是這些,這些不痛不癢的話,他自己都能提林澈回答。霍城想問的是“你跟誰喝的酒”,是“為什么喝了這么多”,是“怎么這么晚一個人回家”。“工作,”可她還真回答了,她還蹲在那兒,保持著一個得以平衡的姿勢。眼睛濕漉漉的看著那一片片被撿在他手心里的玻璃,似乎又想起了還有件沒說,補(bǔ)充著回答,“上課。”“沒想我?”他又問。林澈想了會兒,似是真在思考這個問題,又像是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不單單是只有AB的選項(xiàng)。“不知道。”她說。霍城笑,像是林澈回答的是“她想”。“我想你了?!?/br>這幾個字又從他口里說出來了,林澈像是聽他說過了好幾次,十幾次,可每次都有不一樣的感覺。從不屑一顧又到了百聽不厭。她細(xì)細(xì)揣量著,剛才還發(fā)作的情緒就被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就給唬住了。她盯著他,像只伏擊的小野獸。“我想親你?!绷殖赫f。林澈是喜歡那股子瘋勁兒的,這大概也是她能跟宋佳寧成為朋友的原因。打破常規(guī),打破規(guī)則。隨心所欲,我行我素。她不是她,有時候又想成為她。她禁錮著太久,如今什么都不想再顧慮了。林澈太矛盾了。她既喜歡那種束縛的感覺,又疲于被那些她自己定制的規(guī)則給束縛。霍城意外的將她那些拷著她的枷鎖給拆了,給毀了,即使他的出發(fā)點(diǎn)根本不是為了這些。他自私,她矛盾。他強(qiáng)勢,她驕傲。他跟她相斥又相吸,既是方枘圓鑿,又是水rujiao融。林澈看著在床邊坐著的霍城,她看著那雙眼。在之前,那里面包含著她對于陌生的恐懼,可如今卻是熟悉了,那些不甘跟氣惱都煙消云散般的消失了。她伸出了手,用手指去碰他的臉。她的手劃過了他的鼻梁,沿著那鼻尖又到了唇邊。霍城抓住了她的手,吻了她一下。林澈是真瘋夠了,又或是徹底沒了力氣再跟他鬧。她安靜的躺在他的床上,身上蓋著那過于軟的毯子,那滿是煙酒氣的衣服被換下了,換成了他的睡衣。他是該準(zhǔn)備一套女式的,是的,他早該準(zhǔn)備了。他睡衣的尺寸對于林澈來說過于大了,那衣擺能遮住她的大腿,讓那睡褲都顯得多余。可他又不想準(zhǔn)備,他喜歡看著林澈穿著他的衣服,喜歡她渾身上下都被他占據(jù)。無論是他還是他的東西,從里到外的占有。薄唇皆薄情,她又想到了這句話。霍城的心思似乎在她這停留的過久了點(diǎn),早就超乎了薄情的定義。與其說霍城是個騙子,那還不如說她自己。她遠(yuǎn)比霍城更適合這個頭銜。她像個詐騙犯,她布下了局,織好了網(wǎng),她使了激將法,又用了美人計(jì)。她用性去制服他,又拿那判若兩人的態(tài)度勾引他。林澈太有天賦,一擊必中。她完完全全達(dá)到了自己的目的,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她當(dāng)然得到了她想要的,上天既然給了她這種天分,就不會過于的虧待她。可林澈從沒想過霍城付出的,她更沒想過的是到最后這成了個買一送一的游戲,以至于她得意忘形,把自己也搭了進(jìn)去。要說霍城騙她,可她的的確確的感受到了他的主動、他的熾熱。反倒是她自己,畏畏縮縮,猶猶豫豫。膽小鬼。她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夜深了,過了午夜,到了凌晨。霍城抓著她的手吻著她,她的指節(jié)上磕破了一丁點(diǎn)的皮,是她說著沒事的地方。“在一起吧?!彼f。這句話像是突然出現(xiàn)在她腦海里,又莫名其妙的脫口而出。她在那一秒像是被人給控制了,被人給附身了。她覺得自己是瘋了,就是瘋了。不然在那一秒后,怎么絲毫沒覺得有一絲的后悔,反而有種更為暢快的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