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作孽得靠自己償
自己作孽得靠自己償
一條不足胳膊長的蛇,從頭數(shù)到尾,竟然有十幾處大小不一的傷口,淺的刮掉了鱗片,深的甚至能見骨rou。 初見烏相的慘狀時,明若和朝歲都以為他是被魚妖襲擊了,可等回到住處,湊近了看,他們才發(fā)現(xiàn),烏相身上的傷都是由獸類的利爪造成的。 傷口分布的位置絲毫沒有規(guī)律。 由此可見,傷他的那位,并不是要殺他,只是單純的在拿他玩樂而已。 知道烏相身世的朝歲是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 今夜,影壁墻上的狴犴像碎了,或許,是真的狴犴沖破封住他的禁制出來巡視過。 龍族向來都以血脈正統(tǒng)為傲,像烏相這種山野黑蟒所生的蛟,就算確實有龍的血脈,也不受他們的待見。 其實整個妖族都是如此,朝歲看著躺在軟榻上的黑蛇,神色略有些復(fù)雜。 還摸不到頭緒的明若,此時正幫黑蛇清理著傷口。 原本師父為她備下的救命丹藥,也一股腦的都給黑蛇灌了下去,忙忙碌碌,直到三更天,外頭的雨都停了,水霧攏上來,把屋內(nèi)透出去的燭光暈成一團虛影,黑蛇才悠悠轉(zhuǎn)醒過來。 總算是把人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了,明若和朝歲幾乎是同時松了口氣。 你還好嗎?出于愧疚,朝歲先是開口關(guān)懷。 今夜發(fā)生了什么事? 相比他,明若就直接多了,她花那么多精力,甚至把師父給的丹藥都投進(jìn)去,可不是為了大發(fā)善心,她要的,是這唯一目擊者口中的線索。 若是往常,此時的黑蛇該仰起頭來,本君長本君短的說上一番胡話,明若和朝歲也都做好了開口制止他,然后直逼主題的準(zhǔn)備。 可誰成想,黑蛇只是扭回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傷,便忍著痛,爬下軟塌,朝著平日裝他的那個背簍游了過去。 明若蹙著眉,只覺一頭霧水,扭回頭去看朝歲,卻見他眸色深沉的避開了自己。 你知道怎么回事?她詢問著,但語氣里有七分篤定。 朝歲知道自己躲不過,便嘆了口氣,拉住明若的手腕,將人帶到了門外。 被燭火帶上柔光的霧氣一下子就將他們裹了進(jìn)去,涼意順著四肢鉆入衣衫,直激得人起雞皮疙瘩。 我也是從老祖宗那里得知的,他是南海龍三皇子和嶺南一帶的黑鱗巨蟒所生,自出生便是蛟龍,并非由蛇所化。 他見明若被凍得吸了口涼氣,悄悄將拉住她手腕的掌心下滑幾分,裹住了她的手背。 先前我就聽聞過,龍一向不待見這些非正統(tǒng)的血脈,但,我著實沒想到,他們會無緣無故對同族下這樣的狠手。 緊接著,朝歲將自己所知、所猜想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但,唯獨沒有提烏相同錦月真人的那段過往。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那可以稱得上是世仇,如果讓明若知道,她大概會直接把蛇團成一團,送回嶺南去給她師父浸十全大補酒。 你是說,他真的是條龍? 明若瞇起眼睛,微歪著頭,搭在身側(cè)的手絞著腰間的系帶繞來繞去。 那這狴犴傷他,還真不一定是無緣無故。 她先前處理傷口的時候,就已經(jīng)確定了,那是狴犴的爪子造成的傷痕,只是她那時想不通,被封住耳目的狴犴像,是如何破了禁制,又為何只攻擊烏相一人。 現(xiàn)在,答案找到了。 十有八九,是這黑蛇想解開身上的近身咒,特意去找了同為龍族的狴犴幫忙,卻不想,撞破頭用血解開禁制,招來狴犴,人家卻以為他是想上門挑釁,一頓收拾,才成了這副慘樣。 除了自作孽不可活,明若倒也沒什么感慨了。 只是可惜啊,現(xiàn)在府內(nèi)各處都埋上了硝石,狴犴這座真神,大概也尋不出那條魚妖的所在了,本還想著能借陣東風(fēng),省得自己花力氣的。 早休息吧。 明若抽回自己的手,打著哈欠又伸了個懶腰,全然沒管朝歲是什么表情,扭頭就往自己的房間去。 你,你不管他了嗎?朝歲愕然的眨了眨眼睛。 那是你造的孽啊,我為什么要管? 明若用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扭回頭來看他時,還不忘面無表情的提醒,當(dāng)心點,造的孽多了會遭雷劈的。 接下去一連三天,也不知是為了消孽債,還是為了添補自己的愧疚,朝歲對烏相的態(tài)度rou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有時候,甚至還會為了哄他吃一口飯,而不要老臉的趴在背簍邊,一聲聲叫他仙君。 可烏相似乎并不領(lǐng)情,這三天,他一言不發(fā)的窩在背簍里,不吃不喝,甚至連動也不動,哪怕是明若過來給他換藥,也得強行將他從背簍里抓出來,剛一換完藥,他又會第一時間爬回去。 從前他最討厭的背簍,似乎成了唯一保護(hù)他的殼。 他如此下去,怕是要死吧? 蛇冬眠的時候,幾個月都不用吃東西,哪有那么容易死啊,明若端著杯茶,斜靠在椅子上,靜靜看著在她屋子里來回踱步的朝歲。 你真的不打算勸勸?這一路走來,我們之間好歹也有些許情分吧? 朝歲停下步子,站在她面前,言語雖像是在指責(zé)她薄情寡義,但眸子深處卻實實在在的堆滿了乞求。 哪怕不為情分,為了你說的天道,你也勸勸啊,他這一次是無辜被牽扯進(jìn)來的,還險些丟了性命 呦,想拿這套說辭來裹挾她? 這么講情分,你當(dāng)時干嘛丟下他呀?明若吹了吹杯中飄起的熱氣,優(yōu)哉的抿了口茶,而且,我管過了,他的命都是我救回來的。 眼瞧著男人已經(jīng)漲紅著臉避開了視線,明若不由咂么咂么嘴。 自己造的孽呀,得自己償。 朝歲咬著后槽牙,拂袖,又在她面前來來回回走了兩圈,才停下來,紅著張臉,極不情愿的開口道:你幫我這次,你欠我的修為,我算你還了一半。 聽到這話,明若立即挑眉斜望著他,心下斟酌一番,剛打算開口討價還價,房門就打外頭被人猛地推開。 躲了她數(shù)日的白衣少年,滿頭大汗的喘著粗氣,英眉緊蹙,一雙眸子里寫滿了焦急。 快,快!穆央肚子里的妖胎,不對勁!